1
他和她相遇
他19岁，她20岁
他说她比他大了整整一岁
她噘着嘴说，11个月而已
她眼睛很大，他眼睛很小
他下巴很尖，她下巴很圆
她笑的时候像初生的婴儿惹人怜爱
他流浪太久望尽沧桑却不懂悲伤
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总喝饮料
她爱唱K、爱上网、爱喝水、常睡懒觉
他做她爱吃的菜，温柔的看她吃掉
她给他打好围巾，细心地怕他感冒
他牵她的手，用指尖在她手心里画圈
她笑着说痒，甜甜地骂他坏蛋
他爱吃糖，她不怎么吃甜
她爱吃鱼，他说愿意培养新的饮食习惯
她跟他走着，会突然停下脚步
他走了好远，不知她何时不见
于是他转身，在茫茫人海，惊惶
万水千山，她就在身后，静看
淘气的说他把她弄丢了，要他
赔一个拥抱或者扮一个鬼脸
她学计算机出身，却总把系统弄得崩溃
他经济专业，偶尔也研究电脑
于是，他开始只为一个人修电脑，而且收费昂贵
那就是，每次成功之后，要请他喝一瓶——可乐
他喜欢一种声音，下课铃的响声
每当音乐想起，他总第一个飞奔出课堂
他知道她在外面等他，
她说，下课了
他说，我们一起回家吧
草长莺飞，白驹过隙
岁月尽头，时光荏苒
此去流金，一别经年
桃花落处，似水红颜
2
他和她相识
他23岁，她24岁
他说她比他大了整整一岁
她噘着嘴说，11个月而已
他在家乡，她在北京
他在工作，她在读研
旧日时光，一去不返
两地遥守，守望思念
他每天都给她打电话
他说，我想你了
她说，那你来吧
然后他就真的去买了车票
一路向北
路程虽远，却怎隔得住穿山越海的挂牵
他到的时候，正是黄昏
夕阳西下，她还在上课
这次换成了他在等她
终于，下课铃响起
她说，下课了
他说，我们一起回家吧
3
他和她相恋
他28岁，她29岁
他说她比他大了整整一岁
她噘着嘴说，11个月而已
他说她要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
她说她只想要小小的幸福
于是，他从钱包里拿出9块钱
说，我请你结婚
她喜欢问他，老公，我们到了七年之痒怎么办
他会刮下她的鼻子，说，傻瓜，已经过了
要不我们等七十年之痒吧
她点头，说好
他喜欢女儿，她想生儿子
他说，你要是生不出女儿，我就打你小屁股
她说，涅，我就不生，看你拿我怎么着
他说，今晚不许上我床
她说，那你也不许上我床
他说，好，那我去别人床
她说，你敢
他说，开玩笑，我当然不敢
4
他和她相爱
他40岁，她41岁
他说她比他大了整整一岁
她噘着嘴说，11个月而已
她终于还是没能生出儿女，因为她身体不好
她说，老公，要不我们领养一个吧
他刮下她鼻子说，傻瓜，我赢了
因为我一直都在把你当女儿一样宠
他仍旧不抽烟，不打牌，却已经开始喝点酒
尖尖的下巴也有了刚刮胡子的痕迹
她的眼角开始出现岁月的掌纹
也改掉了爱睡懒觉的习惯
他喜欢看电视，她依旧喜欢上网
而且，当系统崩溃的时候
他仍然只为他一个人修电脑
只是，他已经戒了可乐
每次成功之后
都有一碗冒着热气的银耳莲子汤
他出差，忘了给她打电话
她说，你明显心里没我
他说，我有
她说，有的话那你回家让我看看
于是，当晚，他真的出现在她面前
她惊讶的看着他
他说，你赶紧看，看完了我还要回去开会
说着，亮了亮回程的机票
她嗔喜，几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傻
5
他和她相伴
他61岁，她62岁
他说她比他大了整整一岁
她噘着嘴说，11个月而已
他已经不再上班了，当然她也是
他说，这下我所有的时间都是你的了
她说，得了吧，就跟我不是你的似的
他看着她笑
炉子里的汤正滋滋冒着热气
她越来越喜欢跟他探讨谁先死
她说我一定要死在你前面
因为离开你我怎能独活
他没说话，因为他也这么想
他和她散步，经过小学旁边
下课铃响了
她说，下课了
他说，我们一起回家吧
他不喝酒也不喝饮料了
开始喜欢喝茶
她也不再经常上网了
学着去织围巾
很多的时候
他和她在家里
他在厨房，她在客厅
他煮她爱吃的菜，那些他煮了一辈子的菜
她等着他叫她吃饭
就像从前一样
6
他和她相守
他81岁，她82岁
他说她比他大了整整一岁
她噘着嘴说，11个月而已
她躺在床上，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就坐在床边，紧紧的攥着她的手
整点的钟声响起
她说，下课了
他失声痛哭
她终于实现了她的心愿，死在了他前面
几天后，他也离开了
走的时候，他喃喃自语
我们一起回家吧
他和她相约
下辈子，下下辈子
我和你
还要在一起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