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玉林院的东华，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竟觉出前所未有的亮堂，转身便去后院池塘钓了尾又肥又大的鲤鱼，凤九的厨艺高超他有所耳闻，却不知能高超到什么程度。

东华端着鱼篓子慢悠悠地走回了自己的厢房，四平八稳地坐到了桌子后，拿出本书装模作样地看起来，不多时便听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是凤九，来得还真快，东华不由地笑了。

“你这是……要干嘛？”

东华从书中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凤九，心情更为畅快了，“燕池悟没和你说嘛，我们换院子了，从今天起，你来伺候我起居。”不待惊讶的凤九有机会问话，东华接着说道：“重霖在的话，这个时辰茶早就泡好了。”

凤九的思路该是被打断了，愣了愣，竟不再追究自己为何需要伺候他，反而傻傻地随着他的话问道“那你入谷的时候为何不将重霖一起带过来？”

“你在这里，我带他干嘛？”

“为何我在这里你就不能带他来？”

“他来了我就不好意思使唤你了。”

“为何他来了你就不好意思使唤我了？”

凤九问完这句话时自己也有些愕然，想必也觉出自己的问题有些蠢。

东华平生与人斗嘴虽未吃过亏，可赢的如此简单的却也还是第一次，也不知是开心还是无奈，他叹口气将鱼篓子扔到凤九面前，道：“你说的对，他来了我照样可以使唤你，去做饭吧，我今天要吃鱼。”

“我觉得帝君你的脸皮……厚了些吧！”凤九咬牙切齿地声讨着。

“嗯！你的感觉相当敏锐，去做饭吧！”东华再次催促道，完全不顾凤九已然怒气冲天。

凤九长呼了一口气，哼了一声便将脸别了过去，不想再理他的要求。

东华又岂是个知难而退的人，他抚上额头，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记得你好像想去偷那个什么频婆……”

东华话未说完，眼前的鱼篓已被凤九“嗖”地一把抱在了怀里，“哎呀，”凤九脸上的怒色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换了副乖巧的模样，讨好道“我什么都没说过，帝君您也什么都没听到过，我日日盼着能给帝君您做鱼吃呢，只是以前没有机会，你看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给盼来了，不知帝君想吃什么口味的？”

东华满意地笑笑，随口回道：“清蒸吧。”

“清蒸也分很多种，帝君是想在鱼身上开个牡丹花刀……”

东华对于厨艺可谓一窍不通，因此凤九说的那些花式他也并未留心听，他只专心看着凤九拿着那个鱼篓一步步往后退，眼看就要退到了门口，她却毫无停下来的意思，不出意料的话，他觉得凤九必然会被门槛绊倒，出于道义，他该是扶一下才对……

凤九的那声惊叫只刚刚起了个头儿，东华便在转瞬间移了过去，稳稳地将她接在了怀里。

凤九许是被吓着了，愣着神儿盯着东华看了许久，东华便也由着她看，她不说起来，他也不想松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还是凤九先回了神儿，将目光从他的脸上转到了他的手臂上，“你，手臂怎么了？”凤九指着他衣袖上渗出的血丝问道。

“刚刚接住你的时候伤口裂开了。”

“骗人，我哪有那么重？”凤九急急地反驳。

东华皱起了眉，“你不该先关心一下我的手臂吗？”

“哦，那你手臂怎么这么脆弱？”

“因为你太重了！”东华柔声回到，她其实一点儿也不重，可如今他的整颗心却被她坠着。

“胡说！我才没有！”凤九嚷道。

东华有些喜欢凤九如今这恼火的模样，冷静时的凤九总守着礼法，与他刻意保持着距离，那是他最不喜欢疏离之感，只有被他气的失了理智的凤九才会忘乎所以地对他展现如此率真的一面，他忍不住抬起手想去摸凤九的头，有一缕不太整齐的头发他已看了一个早晨，真的很想帮她梳好。

“你干嘛？”凤九本想躲开，却在他的手摸上的那一瞬停下了，低下头任他摆弄，只是嘴上却不服输地嘟囔着“不兴动手啊，我说不过你时我不动手，你说不过我时你也不许动手。”

“小白……”东华抚上凤九柔顺的发，早已想好的称呼就这样脱口而出，“你有头发翘起来了。”

“你叫我什么？叫我，小白？”凤九竟有些羞涩之态。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以前没人这样叫过我。”

“哦，那很好。”东华很得意，他对她的称呼必然是要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好了，去做鱼吧，今天先做第一种，明天再做第二种。”

凤九嗯了一声，低头走开了，东华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欣慰，她对突然离开的燕池悟只字未提，而对自己也放下了一些戒备，很好，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