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叫青豆的女子,误入了与当下平行的时空。在故事的结尾,她终于同爱人一起逃出了平行时空1Q84。回到真实世界,作者借由青豆说了这样一段话:
“还未判明这里是个怎样的世界。但不论这个世界结构如何,我大概都将留在这里。这个世界里恐怕自有相应的威胁,会潜伏着危险。还会充满自有的众多谜团与矛盾。我们今后只怕得走过许多不知道通向何方的黑暗道路。但那也不怕。主动去迎接吧。我绝不离开这里去任何地方。”
这段全书尾声的文字,是我认为最勇敢嘹亮虔诚美好的宣言,它促使我发自肺腑地在一侧写下自己的感触:爱人、自我、家人,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理由。
然而,青豆决定留在的,也就是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我们真的应付得来吗?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31分时的台词触到我,来自影片《一念无明》。
想起一个以前看过的段子:小时候,我们总爱一件事问爸爸妈妈十几次,甚至几十次。“妈妈,那个叫什么啊?为什么啊?”这样的十万个为什么,我们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直到长大。可是长大后,轮到妈妈不懂的地方,顶多问个五遍,我们就会觉得烦。
想起一个画面。去年我去北京出差,拍摄结束后,打车回酒店。那个地方我不是很熟,但是,很快用手机叫到车。在我等车的时候,有一对带女儿过来演出的父母,几乎每一辆经过的出租车他们都迎上去,可都是别人叫的车。略有些尴尬的神情,攀谈起来。他说他们是在北京务工,不太会用这些智能手机。但是女儿很有出息……自豪溢于言表。后来小姑娘等的有点着急了,发起来脾气,爸妈眼里满是愧疚。
我想起这些画面,是因为去年秋天,我爸妈来上海玩。深深感受到,这座城市的高楼太高,节奏太快,努力跟着城市不断往前走,却好像把他们“丢下了”。
以前老人总是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是因为他们理解人的“孝心持续力”有限,更是心疼给子女带来的压力。所以他们不想添“麻烦”。
网上有句流行语“不给别人添麻烦是最高的情商”。只是,这个“别人”应该不包含父母。所以听到“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时,阿东在掉眼泪;而我脑海里涌起的是:
“施比受有福”,尤其是当自己有施的能力和对象时。
家和家人,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尤其是童年产生的影响。
阿东的父母、青豆的父母、余春娇的父母,无一不是这样。
于是,有人选择了怨恨、有人选择了逃避、有人选择了“信仰”,都无可厚非。
但人生就是这样:终究逃不过,兜兜转转,终究要折返面对。
所以,若干年后,爸爸见到春娇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对不起。”
父亲面对阿东时,终究说出:“对不起,是我不懂得做老公,做父亲。”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可遇到问题,逃避似乎是本能。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谁不是单行道人生经历?我们都在学着做别人的恋人,学着做别人的父母;都会有差错、有害怕、有想放弃一走了之。只是,到最后,父亲们都明白了一个道理:逃避不能避过问题,无论绕道多远,终究要回到问题发生的那个地方,去面对,去解决,才能过去。
其实,逃避的又何尝只有“为人父母”。
在1Q84里,有一段文字说的很好。
青豆:“看来,我们得早点鼓起勇气,相互寻找对方。这样的话,我们本可以在原来那个世界里成为一体。”
“当然可以这样假设,但在1984的世界里,你肯定连想都不会这么想。”
如果不是在1Q84这个平行世界里,青豆和天吾将永远不会遇到。他们都是沉默而孤独的卫星,尽管心里有彼此,可是没有人去主动争取。
就像在当下这个世界,我们宣扬“一个人生活很好”是真的认为一个人生活很好吗?还是在逃避担当?如果你不是独身主义,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才开始寻找你的另一半?
“不能再当小孩子了,是时候长大了。人生是逃不过的,终究要折返面对。”
我不觉得阿东精神有病。在那样的生活压力下,我认为他的反应是正常的情绪发泄。
所以,正常的情绪发泄和麻木的隐忍,到底哪一个更不正常?
就算是“正常人”,情绪和情感里也会包含软弱、恐惧、欲望。只是,那些坚强、勇敢、希望组成的积极情绪,稍稍胜过消极情绪而已。
我很难想象,完全看不到希望的那种情绪,也就是书本里读到的“抑郁”(当然,我也不并想感同身受,因为对自己的“自我拯救”能力没有信心)。
我以为,所谓的“至亲”,就是在那种绝望的情况下,你愿意把手交给TA,信任TA可以带你出来的人。
人的情绪是很神奇的东西,一半下坠,一半上升。而我们终其一生,都是在维护其中的平衡。
如果按照这个理论,当我们在慢慢下坠挣扎的时候,是否可以摁下“暂停”,撤销至“五五分”的界点,重新寻找出路?
所以,青豆拼命地拽着天吾君去到那个令她坠入1Q84的路口,满怀希望重返1984;
余春娇则选择勇敢地回到影响“自我”的那个点,努力让在一起的概率从分手的五成那里,再拉回一些;
而东爸则在逃避了一辈子之后,选择面对,“但这个是我儿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都逃避,避到追不回来。不是什么都可以交给别人做的。”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劫难,还是要自己去渡过的。
转身,拥抱,“没事了。”阿东的笑容就如同青豆的那段话,勇敢而美好。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父母。他们真的是非常非常棒的父母。
也献给我自己。不要再逃避该要面对的世界和承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