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七君」个人公众号 第68篇原创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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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大赢家》吧。
影片改编自日本作家都井邦彦的小说《游戏的时间不会结束》,中日韩三国都对其进行过影视化翻拍,其中以07年的韩版《率性而活》最为被我们熟知。
在我看来,《大赢家》的整体质量还算不错,豆瓣目前6.8的评分实则有些偏低,兴许是此片剧本并非原创的原因。
但翻拍其实从来都不是原罪,拍的差才是。作为非技术性革新的翻拍作品,其关键点在于如何在原剧作的基础上作出本土化的改编处理,为影片注入新的灵魂。
从这一点来看,《大赢家》与《率性而活》则无疑是走向了两条截然不同的改编之路。
一、严谨VS郑度满,由人物身份引发的蝴蝶效应
《率性而活》中的郑度满是一名从侦查科因故调岗的巡警,多年来工作始终踏实本分,努力拼命。《大赢家》中的严谨则是一名普通银行职员,无论是在生活还是工作中都完美诠释了何为“人如其名”。
这两种身份设立上的不同,为两部影片的后续内容带来了许多“蝴蝶效应”。
首当其冲的便是主角性格的表现方式。
在郑度满得知违反交规的人是新任警察局长之时,他也依然坚持开了罚单,这种十分连贯且具有说服力的“自证”手段无疑是托了“巡警”这一职位的福。
而在《大赢家》中,严谨那一句奉劝领导检查孩子是否亲生的话语,则更像是一种为影片服务而存在的强硬宣示,略显做作。
紧接着被影响的便是主角对于“劫匪”角色的演绎方式,以及对银行这一单一场景的把控能力。
在《率性而活》中,整场演习从始至终都充满了X因素。每名警员的演习身份未定,待抢银行亦是未知,而每个银行的职员对此行动也是毫不知情。
这种关系成功地在“银行职员”与“警方”和“劫匪”间划开了一道鲜明的分界线。
本就是侦查科出身的郑度满很轻易地就进入了“劫匪”的状态,他始终板着一张冰冷扑克脸,该用枪时绝不动手,该动怒时绝不留情。
在他十分粗暴的行动镇压下,除了那名性格泼辣的职员曾展开过实质性的反抗外,其他“人质”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都表现出了一种顺从,与真实情况里的人质别无两样。
除此之外,郑度满不仅无数次表现出过愤怒的状态,还曾做出过用椅子砸破玻璃来向警方喊话的激进行为,而那一次“步枪走火”事件则更是惊出了全场人质的一身冷汗。
在这些片段的汇总之下,再加以郑度满本就略显冷峻的人设,人质会产生“斯德哥尔摩效应”也就成了一件很自然的事,随后的那场荒诞的“雨夜逃离”也因此变得更为符合逻辑,整场演习从伊始到落幕都显得真实而完整。
而《大赢家》的处理无疑是相反的。
严谨的人物设定导致他缺少了一份果敢决绝,而人质中多为银行同事的事实也使得“服众”成为了一件难事,所以警察局长这一角色就不得不担当起了演习中的“裁判”。
这种设计带来的结果就是劫匪、人质与警方成为了几乎同等重要的三个阵营,于是几位配角(人质)的戏份便不可避免的多了起来。
大量的台词与互动将每一位人物的性格特征都填得很满,且依此制造了许多本土化的笑点,那句“让领导先死”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但从另一方面来看,这其实也为影片的后续发展埋下了一些难点。
最典型的地方体现在影片如何向终幕“转场”。
由于几乎每一名参与演习的人都是以一种“玩闹”的敷衍心态加入,且从始至终压制着他们反抗欲望的人都是局长而非劫匪,这就导致了一众配角在前半部分的塑造越丰满,他们的态度转变就越困难。
可以说《大赢家》在这一方面做得并不出色,除了代乐乐的角色能称的上是自圆其说外,其余同事的心理转变动机则全部源自严谨妹妹的那段喊话。
而后来他们之所以愿意配合计划驾车逃离,也更像是一种对行长滥用职权的反抗,以及一种对严谨兄妹的情感关怀。
二、黑色荒诞的讽刺本质,选择了截然不同的出口
比起《大赢家》中那般直接的讽刺,《率性而活》对媒体的刻画方式无疑要柔和许多,甚至那名戏份较多的女记者身上还闪着一份正义的色彩。
你我都明白,其实韩国的舆论压力与媒体环境十分糟糕,可导演却并没有借此机会大肆渲染,反而将之刻意弱化掉了。
我想其目的十分明确,便是要将整部影片的核心力量聚集到一点之上,即对司法系统的讽刺与抨击。
演习中的郑度满表现的越超神,就显得警方的对策越失败,领导的指挥越无能。
这种讽刺在郑度满“自杀”前的那段独白里被推到了极点。
“我从来不是为了赢,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我在您的嘱托下抢银行,但这并不是我原本的计划,杀了八人,强奸一人,现在还在和你僵持。我有枪,在这种情形下对强盗而言没得选择,我现在没有希望了”。
说罢,他向最后一名人质开了一枪,紧接着饮弹自尽。
的确,两名因为自身的莽撞和自负相继“牺牲”的警察;四位因为指挥决策失误而“活活憋死”的特警;两名因警方对劫匪要求的反应迟钝而被处死的人质;再加上在劫匪“自杀”前枪杀的那名银行职员。
九条人命,没有一人的死亡在劫匪的原计划之中,却因为司法系统的混乱与官僚主义的浮夸而倒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在郑度满倒地的那一刻,镜头对准了警察局长那张布满错愕的脸,我们意识到在这场演习中警方是从始至终彻彻底底的败了,影片的讽刺效果也在此时拉到了最满。
相较而言,其实《大赢家》能够将劫匪塑造成“胜利”的一方已然实属不易,我们也无法再去奢求其像《率性而活》一般,将矛头精准明确地刺向某一定点。
所以我们在影片中看到的,更多的是一种对于周边人群的讽刺,从银行职员到特警队员,再从媒体记者到银行行长,竟然没有一个人对这次演习抱以了认真的态度。
这种讽刺的指向是社会环境,是病态的固化思维,是你、我以及身边的每一个人。
《大赢家》这种对社会问题探讨的立意很好,但从完成度来看只能算是差强人意。
不知是否是源于翻拍的原因,于淼总是喜欢在影片的情感出口上添加太多的“附件”,这种过犹不及感在他的两部作品中都有所体现。
比如在《来电狂响》中的那条外卖小哥支线,虽然起到了很好的煽情作用,但其实际上对影片的核心表达没有起到任何帮助。
《大赢家》也是同理,爷孙关系和声带受损的妹妹对于影片所想探讨的主题助力微乎其微,前者只是一种补充式的煽情手段,后者则化身为了推动影片转折的工具。
而在对这种不正之风的讽刺中最有分量的地方,应是严谨面对镜头录下的那段独白。
一个凡事最讲规矩,最为认真踏实的人怎么就活成了社会里的边缘人物,成了一种城市里格格不入的存在?
但可惜在影片的结尾处,我们看到那些所谓的“排挤”与“孤立”实则都不过都是一场误会,这样的处理方式使得《大赢家》在冲击力上比《率性而活》弱了许多,稍显遗憾。
三、《大赢家》片名的意义在于,坚持认真的人永远都配赢
去年年底的一次观影体验令我印象很深,片子是东木老爷子的新作,《理查德·朱维尔的哀歌》。
在影片进行到约一半的时候,一位观众给出的一句评价从我身后传出,令我感到有些刺耳。
“这男的不是个神经病,就是个缺心眼”。
的确,理查德的很多举动真的很“缺心眼”。
当FBI借助职权便利无数次地欺负他的家庭,诱使他作出不利于自己的伪证之时,他依然始终保持了对于司法系统的顺从与尊重,甚至还多次用符合规定作为理由来为对方开脱。
他的做法一度气哭了自己的母亲,也气疯了那唯一愿意对他伸出援手的律师。
可难道理查德的做法真的是错的吗?
这个疑问同样可以用在本文所说的两部影片身上。
无论是郑度满还是严谨,他们明明才是那一个最守规矩,最符合所谓“正确”一词含义的人,可为什么却在世人眼中成了“错误”的存在了呢?
我想原因在于“规则”的缺失与模糊。
举个例子。
在体育赛场上,当运动员为了荣誉奋力拼搏之时,没有人会说“认真你就输了”,因为此时每一个人的价值观都是相同的,成绩靠前的人才能赢取“奖励”,认真努力的人才能换来“尊重”,这是一种由规则的约束力带来的稳定秩序。
可在我们的日常生活里,这种规则的存在无疑是模糊化的,在一些模棱两可的环境里,人们普遍是在依靠自发性的行为来维持这一秩序,而关于“认真”的评价与定义也从此时开始有了偏转。
经济学中的“格雷欣定律”可以很好地诠释这一现象。
“在大量使用铸币的时代,当那些低于法定重量或者成色的合法铸币即‘劣币’,进入流通领域之后,人们就倾向于将那些足值货币——‘良币’收藏,导致良币被驱逐出流通,市场上就只剩下劣币了”。
后来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还给出了一种更为讽刺的说法,“在一个人人都偷窃的国家里,唯一不去偷窃的人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被攻击的目标”。
这是一种人们在不健康的环境里逐渐产生的行为偏好。
同理,在没有规则约束的情况下,面对那些需要思考才能做出的选择之时,如果“不认真”带来的收益与“认真”相等,甚至更高,那么人们就很有可能去选择相对更为轻松的“不认真”。
渐渐地,那些坚持认真的人反而成了少数派,他们成了被淘汰出市场的良币,成了被群起攻击的正人君子,成了影片中的郑度满和严谨。
如果说在郑度满的身上我们还能看到一分奉命行事的色彩的话(曾专门询问局长是否需要自己中止演习),那么严谨的行为则无疑显得单纯而纯粹,他并不想真的反抗行长的意愿,他只是在坚持自己凡事都要认真对待的准则。
没有了“不忘”的初心,便也不再那么可贵;失去了“坚持”的认真,也同样暗淡了许多。
《大赢家》最终选择将严谨塑造(局长选择了成全)成了演习内、外的双料“赢家”,不仅是对社会环境的一种反思,也暗含着对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严谨们”的一份称赞。
因为坚持认真的人,永远都配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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