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一只碗

这个标题看起来是否有些怪怪的?

说说缘由吧,之前看过《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写过一篇文章《写作的良质》,里面提到过写作一种方法,就是在我们不知道要写些什么的时候,选择一个东西,直接观察它,写它。据说这个方法能写出很多字来,那么我想来试试。

那么,写作,从早餐开始。

这是我今天的早餐,看起来还算丰盛,这里有很多东西,但是如果写起来其实主题还是有些大。当你想要写这个的时候,可能你的脑海里想的就是,哦,这是我今天的早餐,有瘦肉粥、馒头、鸡蛋、玉米、豆浆、豆瓣酱......然后就没了,可能你还会描述一下它们的味道,但是你写完之后,觉得怪没意思的。所以,我们把主题缩小,看下面这张图。

这是一只圆形的、白色的碗,碗是空的,没有盛任何东西,很洁白,很干净。碗里面有六层的圆圈,有点类似小孩子玩的那种层层叠的形状。仔细观察这些圆圈,会发现有些地方附着着细小的水珠,灯光射在水珠上、光滑的碗内壁上......还有一束强烈的光打在碗的底部,可是这张图片看不太清,看下一张图。

碗底的光圈非常有意思,是规则的圆形,一共有三圈,一圈一圈扩展开来的感觉。最中间有一个强光点,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太阳,那么,四周是否有围绕着它旋转的行星呢?

这是灯光垂直打在碗底的样子,可是当我把碗稍微移动一下,让光线斜照在碗底,那么这个"小宇宙"俨然换了副模样。

光晕的形状改变了,变得不那么规则,小太阳也变淡了,它看起来像个——桃子,或者西红柿,也或者像一个人的臀部?

不管如何,它还是那只碗,只是光,把它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影像,改变了一点点。(如果我物理好的话,我还可以多掰一点,但我,实在掰不出来啊......)

现在这只碗站得有点儿累了,它想来个倒立,换个角度看世界。

倒立过来的碗看起来别有一番韵致,很像一顶帽子,或者一条裙子,或者像一个大钟,想到钟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闪烁出各种武侠电视剧里的桥段,然后这个大钟里罩着什么呢?一个人吗?男人还是女人?女人?她睡着了还是醒着的?她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呢?她是否在等待着什么呢?谁来救她?是一只青蛙?还是一个王子?

不,这哪里是什么钟,这是一个博物馆,整体是圆形的,纯白色的,里面一共有五层,有螺旋上升的旋转楼梯,楼梯是自动的,你站在楼梯上的时候,你可以将每一层不同主题的艺术品,一一纵览。

如果开始写每一层的展览品,甚至开始描写那些作品上的细枝末节,你发现你一定可以写一本书,然而,这不是我们在此的目的(也许是的)。

当然,这也不一定是个博物馆,这可能是一艘飞船,它的外表看起来朴实无华,可是内在却是大有文章,一般人看不出来它是什么,因为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飞船。我不知道它的材质是什么(如果我对空间物理很在行,那么我又可以继续掰下去),我不知道它里面是否有外星人,但是关于外星人的模样,我又可以开始无尽的想象,它的颜色,它的四肢(它有吗?),它的表情,它的语言,也或许它存在,但我看不到它,我也许能感知到它,也许我什么都感知不到。

它到底是外星人,还是个幽灵?

谁知道呢。

到了这一步,我会有把这个碗翻过来的强烈欲望,翻过来后,它当然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接着我把碗侧立起来,当然它需要背后一点支撑才能立起来,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这可以帮助我从另外一个角度观察它,然后我总能从这个角度上写点什么东西出来吧!

这看起来像什么?好像个大喇叭,这个角度看这个碗,它远远没有倒立的时候那么神秘,但你这样第一眼看它的时候,觉得它一点也不像个碗,因为这样放着的碗,怎么盛东西呢?

最后,让我们来看看碗底,碗底很漂亮,有花有字,有标识。

当我看到碗底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这个碗有了它的属性,即使它本来就有它的自然属性,但却没有变得这么明确过,就好像我们生而为人,拥有一个名字作为代码,而最后你却看不到个代码刻在你墓碑上的情景,但你大概能够想象,哦,原来自己就这么存在过。

如果我们看这个碗,仅仅把它和像什么东西联系在一起,未免有点忽略它存在的本身,可是它本身又是什么呢?你把它摔碎后,它会变成其它的样子,它还是原来那个它吗?

但是事实上,它是不会碎的,因为它是仿瓷碗,是以三聚氰胺甲醛树脂为材料制作的,手感类似塑料的感觉。

这个碗,我写完了。

当然,我可以写得更多,可是估计愿意看的人不多。如今我们看文章,多半都是想着,这篇文章于我有何益处呢?没有益处的文章,看了做甚?

有时候我想,我写文章做甚?其实我写文章与别人关系不是很大,如果与别人关系不是很大,我写了,又有谁看呢?

王小波在他的《我为什么要写作》里说,写作于他而言是件趋害避利的事,是个减熵现象(热力学上把自发现象叫做增熵现象,所以趋害避利是减熵)。然后,他找了这样一个理由:

我还可以说,光有增熵现象不成。举例言之,大家都顺着一个自然的方向往下溜,最后准会在个低洼的地方汇齐,挤在一起像粪缸里的蛆。但是这也不能解释我的行为。我的行为是不能解释的,假如你把增熵现象看成金科玉律的话。

此言甚妙。

他最后说:

当然,如果硬要我用一句话直截了当地回答这个问题,那就是:我相信我自己有文学才能,我应该做这件事。但是这句话正如一个嫌疑犯说自己没杀人一样不可信。所以信不信由你吧。

真正王小波式幽默,扯远了,回到我的碗上来。

我写这个碗,不过是就是想说明,我真的,写出了很多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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