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感到很意外,他没有考上大学,这不是那个事啊,这种声音那几天像村民见面就问你吃了没有一样普遍,然后,有的叹气,有的安慰,莫不带着深深的惋惜。
是啊,他要考上才合情合理呀,从小到大,他一直那么优秀,人们的潜意识里,他早已是大学生了。
这是一个大村,几百上千人,难得出现一个大学生。他在小学就很刻苦,成绩一直拔尖,五年级加入团组织,在村部大礼堂的主席台上带着红花,扬眉吐气。小考时,他以全村第一的成绩进入镇重点初中,村民交口夸赞,父母深感欣慰。
在初中,他小小的个子在人们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像,各种表扬各种奖状总是围着他转,中考时,发挥得不很理想,但还是以前几名的成绩进入市二中。
在高中,他依然总在上游,依然为人们所注目。他带回的成绩,让在田间劳作的父亲毫无倦意,在塘边浣衣的母亲高声大气。人们一致认为,他们村要出一个大学生了。
那年的七月,酷热难熬,沉闷压抑,他伏在桌上绞尽脑汁奋笔,然而他的头有些晕,鼻子塞得通不了气。一连三天,天天如此,从进考场到出考场,感冒像幽灵一样依附着他,无论怎么用力,都撵不去。
于是,那个七月,成为他此生最深切的痛,成为他永远不想再谈论的话题。
那个日子,他在几百人的榜单中搜寻自己的名字,然后,他脸色煞白,比孙山更颓废。几分之差,将他的人生分隔成了天和地,他站在地狱的门口,心里冷得无法呼吸。
那个夏天,别人发出的任何邀请,他都置之不理,整天呆在家里,寸步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