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衣、棉裤、红腰带、矿灯、自救器,满身的煤尘,洗不干净的黑眼圈,行走在工作面,发现有问题的地方,便会守着学一些东西,想起四个多月前,来这里,像极了古代的流放,只不过,一个是主动选择,一个是被动接受。
苦日子。
第一个月,白班。
在夜里时常会在梦中出现一匹快马带我逃离,回过神来,哪里会有这样的快马。
第二个月,大夜班。
也不在惦记逃离,想的最多的还是如何给父母与妻儿交代,然而也没有交代。
第三个月,大夜。
发现自己几乎已经成了地道的苦力,不断的安慰自己,但被比想象中苦很多的现实,一次次冲击着,周遭的一切貌似都在与我为敌,路上没有了朋友与师长,一个人孤独前行。
第四个月,大夜。
忘记了快马,忘记了父母妻儿,忘记了独行的孤独,什么也不再想了,只把自己当作完全不识字的农民工,背上的班中餐与控制台乳化液泵的喧闹,已经埋过胸口,憋的慌。
幸好这里充斥着煤尘,没有一本书,一个人能勾起自己对文化的记忆,也没有了无意义的伤感。突然感觉自己与社会隔离,也与之格格不入,身边的人都在奋力与生活决斗,以取得物质上的富足,而我却沉浸在自己孤独的角落里,做惯了穷学生,对富足没有了概念,而立与不惑之间的尴尬,一些事情不断冲击我以往对富足的理解。
翰林与工作的矛盾,亦一直在敲打我的脑门,问我要答案,我没有给他们做出任何回复,我只想享受躺在主斜井井口的草坪上,目光呆滞地看夜空中的星星,好舒服,然而入井的队伍人越来越少,该起身排队下井了,能躺在床上睡觉的人们,请珍惜你们所拥有的每一个有床的夜晚,晚安。(台头煤焦主斜井口,2018.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