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燃烧起熊熊的火焰,一座座琼楼玉宇在烈火中坍塌。
“小毅,快走!”火光中,有一人高喊着将我推出炽热的烈火。
明明近在咫尺,我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他,任凭我如何哭喊、如何努力。
耳边一声凄厉的鸡鸣,东方破晓。
惊醒,我久久注视着头顶泛着鱼肚白的天空。
是我连累了师父。若不是为了救我,师父也不至于被困火海,生死不明。
身边是一株腊梅,时值隆冬,腊梅幽幽地散发着清冷的香气,而被寒气侵蚀,入嗅则变得若有若无,几不可辨。
夜将尽时,最是安静。
然而,在这寂静之中,我仍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
极轻微的兵铁之声。
呵,都已到了燕国,还不放过我么?
我摸上剑囊,这才想起,早在前日,我便把那把折断了的长剑丢失了,如今这剑囊已空,我用何兵器御敌?
如今,只得走一步算一步,若前有村镇,也许能躲过一劫。
天将大亮,抬头远望,远处似有炊烟,我决定前去看看。
待走近,我才发现,这山上漫山遍野均是梨树,想梨花尽开之时应十分绚烂,而这个时节连树叶都已落尽,显出凄清来。山下则是一丛丛的翠绿的剑竹,只有一握粗细却挺拔而坚韧,迎风不倒。
此时已然天明,山下也显出另一番景象来,大路尽头,可以看到许多茶馆酒肆,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我心中焦虑,便不打迟疑,直到一处大路口的酒馆落了座。
“再给我来一壶!”刚进酒馆,便听到角落处传出一声高喊。
我循声望去,只见墙角的一张桌上已然杯盘狼藉。桌边坐着两个人,一领素白,一簇石青,映衬着倒也悦目。喊那一声的是那青衣男子,他因为有些微醉而显得衣衫不整,不过却丝毫不掩身上的潇洒风流之气。
思索间,只见那白衣向我瞥了一眼,便俯近那青衣男子耳畔道:“那人是从秦国来的。”
无疑,这人说的是我,怕是看到我腰间的三尺剑囊,才知道的罢,如今只有秦国的铸剑之术,才能铸造三尺以上的长剑。
尤其是秦王世传的那把辘轳,更是绝世无可匹敌。
我再次打量那两人,目光落在那青衣男子身旁佩剑,我不禁一愣。
剑鞘洁白无瑕,却是能隐约看到隐藏在鞘内的锋芒,一道天然的赤金色吞火云纹盘踞成赤云图案,据我所知,只有名贵的金丝玉才是如此,赤玉剑柄上同样镂刻着祥云图纹,图案之精细,定不是出自一般匠人之手。
不自觉便走了过去,我倒要看看这剑究竟如何。
“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只可惜我的剑早已遗失,”我一手扶着桌沿,另一只手奔向那人腰间的短剑,“这把剑不错,借我使使?”
不知为何,那人神色突然慌张,连忙出手按住了剑柄。
见他防备,我不免轻笑,我蒙毅这秦国第一剑士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我一把勾住剑穗,向上一抽。
清脆的声音响起,寒芒一闪,清泠逼人。
那人急忙往回抽剑,一来一回之间,短剑受力不稳,竟从剑穗上脱出。
顾不得许多,我便伸手接住了剑刃。手心一阵锐利的痛,令我紧紧咬了咬牙。这剑果然锋利,只多用了些力,那伤口便几乎见骨。
“呵,就这么舍不得一把剑?”
我将剑反覆看了几遍。这剑样貌不凡,但也看不出多少不同,本便是开个玩笑,我便欲双手托着还给那人。
再看那人,此时却睁大了眼睛,目光定在剑柄上。
那剑柄上祥云图案的汇聚处,嵌着一颗血红色的朱玉,除了颜色通透可见不凡,却也别无其他,那人却是为何而惊讶?
“非是我舍不得这柄剑,只是有不得而言的苦衷,”片刻之后,那人微微苦笑,随后竟摸上腰带,将剑鞘解了下来,“如今既知壮士与风云剑有缘,我便将它赠给壮士吧。”
“荆大哥!”
白衣似乎有些焦急地想要阻止,却被那青衣男子一把拦了下来,只双手托着剑鞘向我递了过来。
这人倒是真有些意思。
既然有意赠剑,我何必推辞?
“如此,蒙毅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