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门踢坏的？”班主任一脸平静地问，谁都看得出那一脸平静下压抑着满腔怒火。教室像放在一个玻璃罩里，隔绝了繁闹的世事，静极了。谁也不敢做出任何动作，哪怕是一个眼神的交汇，都极有可能撞在枪口上。

早晨，生活委员高芳芳来到了学校，上完最后一阶楼梯时，正撞见董小天用脚大力向教室门踢去——“砰”一声在清晨格外响亮，门的一角被踢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董小天一扭头就看见高芳芳正站在那里，愣了一下，便装模作样地迈开步子，边走边假惺惺地说“诶呀，谁这么缺德啊！损坏公物要照价赔偿呢。”高芳芳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这董小天还挺能装的嘛，“看来你还比较清楚，我全都看见了。”高芳芳的话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个标点符号从嘴里挤出来的。

他像一只提线木偶，呆愣住了，还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呢。“高芳芳，污蔑人的话你就少说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小小芝麻官管的倒多，你说看见了就是我吗？”董小天就怕闹到老师那里，老师一知道了还得了？那就不是吃素的了，得吃火药了。他假装自己有理地狡辩着，深怕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畏惧，用满脸无赖来遮掩着。“你……”高芳芳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快赶得上川剧变脸了。上课铃这时响起，高芳芳愤愤地走进了教室。

“谁干的？查不出来就一起分担吧！”班主任的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了。第二遍了，一旦她问过第三遍的话，怒火就会像火山爆发一样，河水决堤一样，汹涌而至，势不可挡。大家开始急了，这个玻璃罩里开始有了小小地躁动，“谁干的好事啊！别让我抓着他，还让我们集体背黑锅！”“自己干了还不承认，什么人啊！”“你说会不会是XX？今早我看他来得最早呢。”声音像是一张网，从四面八方覆盖而来，猜测肯定，愤愤不平都紧紧笼罩着每一个人。至始至终只有两个人没有加入大家的讨论，一个是高芳芳，另一个便是董小天。一对上高芳芳犀利的目光，董小天就扭过头不去看她。他感觉自己像是裸身暴露在众人之前，又像是连灵魂都被看穿，毫无安全感而言。

老师环顾了一下四周，“看来是没人承认了，那么……”“等一下，老师！”高芳芳？她站起来干什么？董小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老师，今天早上我来教室时，看见是董小天踢坏门的！”她指了指心虚的董小天，“董小天，是你干的？”“老师，无凭无据您也相信她吗？污蔑我吧！”董小天的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在高芳芳看来这董小天又会演又会说，怎么不去报考电影学院呢？多浪费人才不是。

一只手哆嗦着地举起，“张勇，你干嘛？不会是你干的吧？”张勇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老师！今天早上董小天和我在一起啊。我们到的时候，班上好多同学都来了，教室门也成这样了。”瞧，又来了个准备和董小天一起报考电影学院的张勇，还真是狼狈为奸。他瞟了几眼高芳芳，“不能凭高芳芳一面之词就认定是董小天同学干的，无凭无据就不能冤枉人。”真是物以类聚，高芳芳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说不是，那你拿证据出来啊，口说无凭！”高芳芳有力地还击张勇，“我……我……”张勇连话都说得含糊不清了，只好蔫头耷脑地坐下了。

老师已经心烦意乱了，“张勇，李星！你两再讲话，给我出去站着！”一句话吓得正在咬耳朵的两人迅速分开，外面太阳那么大，出去还不得烤焦了。“高芳芳，董小天，你们先坐下吧！”老师的话让董小天如获大赦，赶紧坐下，洋洋得意地撇了一眼高芳芳，老师都奈何不了我，你一个小小的高芳芳我就更不放在眼里了。“叮，叮，叮”下课铃响起了，这件事查到下课都没查出来。信高芳芳还是信董小天呢？老师心里没了底儿……

董小天伸了一个懒腰，准备走出教室去活动活动筋骨。“通知，通知，请初一（6）班的董小天同学来一下教务处，今天早晨监控拍到该生损坏班级公物，情况严重，学校将严肃处理！”广播响了三遍，一字不漏地落入了同学们的耳里，董小天的腿像是有千斤重怎么都迈不开，迎接他的，是同学们鄙夷目光地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