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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桓公2年(公元前710年),“蔡侯、郑伯会于邓,始惧楚也。”
这个让郑庄公姬寤生都感到害怕的楚,就是来自南方完全不合周礼的蛮族楚武王熊通。
其实最早周文王出风头的时候,熊通的先祖们已经是文王帐下的猛将功臣了,而且有封地,有爵位(史记称:封熊绎於楚蛮,封以子男之田,姓琇氏,居丹阳),只是后来周朝自己已经礼崩乐坏,熊姓后人也就自诩蛮夷,不再受周礼的约束。
那时,诸侯间还依然流行着假仁假义,不能兴不义之师,明明是抢地盘也要想出个理直气壮的由头,比如说“你上次隔着我家栏杆朝我翻了个白眼”,或者说“你家熊孩子不孝顺我要替你管教管教”,再不行就说“你随地吐痰没有公德”,总之先得给对方定个罪,才能出兵。
可熊通不管这套,一拍脑袋,大兵已经到了随国的城门下。
左传讲,楚随两国于是交兵,楚国假装失利败逃,想引蛇出洞来个一举全歼,但诡计被随国大臣季梁识破,季梁还趁这个机会给随家老大上了一堂亲民课,楚国就知难而退了。
而史记上讲的是另一个故事:随家老大一看楚国兵临城下,吓了一跳,爬上城墙高呼:俺是守法公民~~~~~~
熊通呸道:少废话!俺是野蛮邻邦,管你法不法的,看你不顺眼就打,咋滴?!你少装好人,你们大周朝诸侯之间上面装笑脸儿下面使脚绊儿那套当俺看不见啊,告诉你,俺祖上曾经也是朝里的大官儿,啥不懂啊?回去跟你家大哥说,俺拳头大,俺也要参政,给俺封个伯呀侯啥的过过瘾!
随侯只得跑去问周桓王能不能封熊通个官,免得这头蛮熊做乱,周桓王头年儿刚被郑庄公暴打一顿,差点儿当了俘虏,正一脑门子官司呢,再听这事,气不打一处来:虎落平阳被犬欺呀,MD这世道连南蛮子都来欺负我了,滚滚滚!
随侯只好硬着头皮回来告诉熊通:黑社会危险,您还是不要入伙了吧。
熊通一听,明白了:霍,你大哥这叫给脸不要脸啊,真当俺希罕他的爵位啦?!
当下跟随侯立了和平盟约,回家就自立为楚武王,注意,不是楚伯更不是楚侯,是“王”,而当时天下只有周天子一人可以称王,熊通这个自封的楚武王基本上就相当于孙悟空立在花果山上的那杆大旗:齐天大圣!
至此,楚国南蛮子不讲理声名远播。
话说楚武王手下有一员大将屈瑕,这个人连打了两个大胜仗(公元前701年败郧国,第二年又败绞国),少不了得意洋洋,第三年又派他去攻打罗国,楚武王的另一员大将斗伯比对武王说:大王,骄兵必败呀。武王不信邪,斗伯比就去见武王夫人邓曼(大臣这么轻易就能见到皇上老婆,可见那时候男女关系多单纯多开通),这个邓曼虽然是个妇道人家,却胸怀锦绣,听斗伯比如此这般一分析,马上去找老公:老公啊,你当领导的既要以德训导手下,又要以权镇抚手下,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没这两手,怎么能服众呢?现在屈瑕傲得鼻孔朝天,你不闻不问,要出大事的。
楚武王是个听老婆话的好领导,马上派人去接济屈瑕,但为时已晚,屈瑕大败,死于荒谷,其它逃出生天的将领都老老实实地等着武王大发淫威,武王说:俺的错,不关你们的事,快回家看望老婆孩儿吧。
公元前690年,即熊通当政第51年,这时已经是熊通自立为王的第14个年头了,周桓王已死,周庄王在位,突然不知怎么想起南边还有一个齐天大圣,心里很愤懑,把随侯召去训了一顿:搞清楚,我是你大哥!那姓熊的自立山头儿,你不替大哥出气也就罢了,怎么还敢跟他订下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再不跟他断交,有你好看!
其实随侯虽然当年与楚有盟,但一直也没少受这个强邻的欺负,这下更好,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边受气;猪八戒照镜子,内外不是人。
楚武王一听随要断交,马上发兵伐随,但出征前,感觉不好(想这时楚武王也已经是六、七十岁的皓首老者),找到邓曼说:老婆抱抱,俺心慌得很。
邓曼叹道:老公,你这趟看样子是要玩完了!不过,大丈夫马革裹尸也算是一生的荣耀、国家的福气,你就安心地去吧。
楚武王就这样还没到随国就死在行军途中,手下将领密不发丧,仗着楚武王的余威一路奔到随国城下,随侯这回没再爬城墙上喊“我是守法公民”,直接跟楚军求和了。
楚军退回汉水以西才安葬了一世英雄的楚武王。
下集预告:攘外与安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