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猝不及防
那一段时间我一直有一种想法,就是我的人生注定是这个样子——任何侥幸的心理,任何觉得自己可以战胜常规的行为,最后都一定会被打击得惨无人形。以前的人生无数次印证了这个诅咒,但是我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再一次将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
一次又一次地打击,当然可以锻炼我。比如我之前被几个老女人整了,我的人生其实反而豁然开朗了,因为第一我发现这些人其实都是纸老虎,你一狠她们就缩了;第二很多shit一般的角色你真的不用在乎,照着自己性子来就可以了,比如这种尖酸刻薄势利没教养的市井女人。可是我即使被锻炼的再强大,我也不会觉得结了婚就离婚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我其实是怀着美好的憧憬结婚的,虽然我不喜欢跟外人解释什么,但是对我自己,我一直是希望有一个交代的,要对得起我自己,对得起我付出的感情,和我自己的选择。
韩鹏回天津之后我就开始持续发飙,打电话问他,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你准备好户口本我飞过去跟你离婚!他不知道怎么就缩了,说我最近又没有要离婚了,你还提干嘛?我当时其实有点犹豫,最后尊重婚姻的念头占了上风,于是我也软了下来,说,你如果不想离婚那就说一声,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又不离了。
于是我们短暂地和好了。他家里在帮他找工作,我也放弃了让他在上海的想法,我觉得我到底还是太低估人生了,总觉得人生不过尽在自己的掌握,事实却是我从来没有能够真正掌控我的人生——我连让我的老公到上海来跟我在一起都做不到。
短暂地和好之后他来过上海两次,都是过来陪我。我们还是没办法很好地谈论他的工作,以及真正严肃地讨论我们怎么样到一起的问题。我之所以没有强烈地坚持,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也还没玩够,我想要去德国,这就意味着很有可能接下来的一两年我大半时间也不在上海,所以我想缓缓也行。
除了他的工作我们相处没有任何问题,只是那种感觉就好象有一个定时炸弹埋着,而且我们也知道埋在哪里,只是每一次都绕过而已,但是定时炸弹总归有时限,即使我们可以一直绕,也还是避免不了它到最后的爆炸,所以有一种末日之前的感觉。我觉得他那个时候可能想法就是完全变了,只关心自己的工作,对我只是一种义务,觉得不过来陪陪我说不过去。
总之我的心一直悬着。我觉得我的确再一次被命运狠狠地嘲弄,嘲弄我的天真和自不量力,而且我猝不及防——在你顶住全世界深信不疑的人突然以一种最不堪的姿态推翻你的所有认定时,那种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