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天总是早早地就亮了。初升的太阳,透着薄雾,洋洋洒洒地洒下一大片阳光。木篱笆上的牵牛花,像受到感召似的,纷纷吹起了喇叭。院子里的鸡鸭也醒了,摆着它们那肥大的屁股,耀武扬威地走着。奶奶一边“咕咕咕”地叫着,一边撒着米粒。
丫头总能掐着奶奶喂完鸡的时间起床。很长一段时间里奶奶的喂鸡时的咕咕咕声简直成了她的闹钟。起床后丫头也不换衣服,穿着睡觉时的背心和大裤衩站在篱笆前刷牙。爷爷看见时总要说,丫头不是丫头,是个活脱脱的野小子。说这话时,爷爷大多坐在家门口的青石台阶上抽着旱烟。“早上一袋烟,快活似神仙”,这话也是爷爷常说的。爷爷说这话时,嘴角咧的像开花了一样,那是丫头偷吃了糖后才有的神情。那神情欺骗了丫头,甚至让丫头误以为烟和糖一样好吃,于是丫头暗中决定总有一天她要偷吃爷爷的烟。爷爷抽完烟,把烟杆朝门沿上磕磕,便扛着锄头到田里去了,到了傍晚才回来。
爷爷一走,丫头就更像个野孩子了。一会爬上枣树看鸟窝,一会追的鸡鸭满院子扑棱扑棱地飞,一会又蹲在墙角看蚂蚁......奶奶坐在枣树下一边择菜,一边看着丫头上窜下跳。院子是用几段木头围成的篱笆,旁边种着红辣椒,黄瓜,青葱,墙角栽了美人蕉,茉莉花,蔷薇,姹紫嫣红地,一年四季都热闹着。门前有一个大水缸,里面养着几尾草鱼。爷爷特别爱吃鱼,奶奶干脆在水缸里常备着几条,爷爷想吃,便捞上一条,煎得焦黄,再从院子里掐下一把嫩葱,撒上,那味道香的让人直流口水。
到了午后,丫头躺在椅子上微闭着眼,奶奶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嘴里说着城市里的故事。奶奶说,城市里的房子在天上,伸手就能摸到云。丫头听入了迷,却撑不住睡着了。睡梦中丫头好像住进了城市的房子。房子又大又明亮,开着窗,白云就飘进房间。丫头很高兴,她在房子里逛了好久好久,房子里满是好玩的好吃的,简直是丫头心里的乌托邦。丫头开心地喊着爷爷奶奶,可是没人回应她。丫头慌了,之前看起来稀奇的景象变得冷冰冰的,孤独一点一点地溢满房间,她害怕地哭了起来,不知哭了多久,恍惚间慢慢地醒了过来。丫头揉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周围。房子还是那个老房子,奶奶还是在一旁扇着风,鸡鸭还在时不时地叫着,丫头一下就安心了。太阳也渐渐西斜,透着柔和的光芒,空气中也不再热辣辣的,从院子向远处看去,能看见爷爷扛着锄头向着家里走来,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
丫头爬了起来,跑着喊着去接爷爷。跑的时候丫头想着还好只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