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以后——长篇连载
22.有朋友的感觉真不错
第二天清晨，拿着昨天草就的作文，心里也没底这路写法能否得到几个质询官的认可，其实昨天自己和他们贫嘴也是一时兴起，好比酒后的失态一样，按正经过日子人的逻辑，也就和邻床这个魂友一样，当个咋摆弄咋是的小绵羊，不会有任何的风险，顶多也就是被敷洐几回，拖几天。可又想当人也好，成魂也罢不都得有个人格魂格不是。
正在我左思右想，举棋不定拿不准往下究竟咋办为最好的时候，无常老兄飘然而到了，虽然分别才两日，但发自心底的亲切感腾的湧上心头:
”无常兄……。”
”不要叫我无常兄了，以无常使者的身份我是不应该到这里来的。你不曾问过我，我也没告诉过你，其实我人间的名字叫阮承籍，以后你就叫我阮兄好了。”
”啊阮兄，你真是我的好仁兄，昨天在质询庭看到你，怕犯了什么规矩没敢招呼你，今天正需要指点的时候你就恰到其时的来到我跟前，快给我看看，我的人生供述这样开始行不行。”
阮兄接过我的作文，草草瞄了一遍说:”也行，做为一个曾经的普通草根，一辈子也难以有啥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讲这类小事又能讲什么呢。不过自己即便没干过坏事，也不见得没有过失，这类事情总会有的吧，还有倘若你虽然普通得没法再普通，花边新闻，风流艳事一般情况下找不到你，但哪怕瞎猫碰死耗子，也不一定一回也捞不着吧，这路事在阳间是饭后茶余的谈资，在这里也一样是引人入胜的焦点呢，只不过在庭上和质询官们的言语交锋还是掌握点度好，即不要让他们当白痴，也不要让他们当刺头，锋芒太露在阳世阴间都不是太可取，再说那几位可并不是平常的角色，你的份量只消几番言语过招，他们就会掂量的极准。在不违反大的原则下，他们的势力心和虚荣心都会有的，以你的为人和智商应当知道该怎样和他们周旋才是恰到好处。”
真是益友良言！
”谢阮兄指教。”我诚心诚意的谢道。
”一会你就去庭上交这张首卷，态度谦恭点，估计他们暂时不会为难你，但不代表接下来会怎么样，如果他们认定需要在你这下点功夫，即便绝不会制造冤案，但他们用上那师爷和检查官的本事，也足以会让你冒一脑门一脑门的冷汗。”
”好了，回见，阮兄！”
又来到质询庭坐在那里，旁听席上也又坐滿了男魂女鬼，等到五位质询官坐定，我端端正正的站起来，象当年岗村宁次在南京国防部大礼堂受降仪式上恭恭敬敬对何应钦递上投降书一样呈上我的首份供述，丁头颇为滿意的接了过去，看得出几个头儿也不象昨天似的，鬼脸上都有了一点祥和，把那页纸互相传递流览过后，丁头说:
”你的首份供述还算可以，在童年时代贪玩尿炕那是谁都不可避免的，你在六岁的年令为了哄妹妹不哭，能冒险捞冰也实属难得，看来你小时候还是蛮懂事的，一定不是让父母操心的主。”
行，这话听着还挺温心的，把我也带进了更诚实的意境里去了。
”也不全是，其实也干过很糟糕的事呢。”
”说说看。”朱官说。
”在那以后，妈妈带着我和妹妹在老家实在也没法生活，虽然那年代孩子不金贵，哪个当爹娘的也不想让儿女处在不可预知的危险当中不是，便举家迁往锦西，当时那是全国数得着的工业县城，部属的企业就有好几家。而爸爸所工作的东北建筑工程公司就是其中的一家。公司的家属区是一片红砖平房，我家前栋房有家姓崔的人家，他们和我家一样也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女孩比我大一岁，男孩比我小两岁，妈妈和崔大妈两人处的非常好，不过依稀记得崔大妈有时精神不太好，一犯病好象很吓人的，一天妹妹哭着回来对我说崔家姐俩打她了，其实也未必是打怎么着了，妹妹也是娇情点，谁碰一下就哭个没完的主，但当时我可没这样想，跑到崔家就把那姐俩打哭了，所谓的打就是用拳头杵了他们一人一下，这时崔大妈出来便拨弄我一下，恰好脚后有一砖头把我绊倒在水泥地面上，把屁股墩得生疼，就咧着嘴哭喊着说:”崔大妈，是他俩先把我妹打哭的，你护犊子！”
那时候七岁，不晓得护犊子这话有多难听，据说把她的精神病气犯了，妈妈和好几个邻居街坊在他家陪护了一宿，大伙连说带劝才把崔大妈理顺好。爸爸一看我闯这么大祸，除了踢两脚也没别的办法保证以后不再闯祸，便去找学校领导，要送我去上学。
原本是想让我八岁上学的，那时学校新生己开学二个多月，在爸爸百般央求之下，校长答应让我先去，由班主任老师在放学后补课半个月，如果功课跟上了就继续读，跟不上，没办法只能等来年了。
记得第一天上学，别人放学回家，我被班主任老师领到办公室，她用冰棍柄糊上红黄绿的纸做成小旗，教我算术，多少题不记得了，只记得老师说我第一天就错一道题，很难得的，给了个五分，令我高兴坏了，以为那是至高无尚的荣誉，比吃几块饼干还高兴呢（那时候的小孩子平时根本吃不到任何点心的，是真正的稀罕物）。
要说那时候的老师可真好，耐心负责，放到现在怕是这种镜头要珍贵的很了，一个工人的孩子，免费放学后给你补课，可能吗！
坦率的说，那位老师现在留在我脑子里的印象只能是一位很年青很漂亮很亲切的一个影像了，她现在至少也该九十岁了吧，但愿她还快乐幸福的健在着吧。
还记得那天回家路上一边走一边手里捏着记分册，刚进小区离家老远就举得老高，远远看到爸妈就大声喊，”妈，我得个五分，老师说错一道题也给五分了！”
其实当时只觉得五分肯定是很光彩的事罢了。而事实上当补课一个星期下来，老师便说我己经跟上了，不用再补了，又过了不长时间，老师问我家是什么成份，我哪里知道，也不知为什么，回家问爸妈，还记得他俩当时都一怔，互相对视一眼，还是告诉我说是上中农，我虽然小也感到这上中农可能不是太好。
第二天放学老师又把我叫到办公室，听老师们议论上中农咋地啥的，最后还是告诉我决定让我当班长，从那以后除了二年级以外，陆续读过的六所学校在哪都是班长，大队长。
”哦，看不出来，70多年前你还是个乖孩子！”丁头说。
”劣根性也不是没有。”
”暴力倾向也存在的嘛！”
七嘴八舌又开始了，但口吻显然和咋天不一样了。
” 我感兴趣的是怎么二年级你发生了什么变化，导致你无缘班干部了呢？” 罗头问道。
”各位领导，给点水喝行不，这嗓子都快哑了。”我使劲挤了几下眼睛问。
”当然可以了，那啥，给这位钱希雨，也叫三半居士的倒杯水。”丁头吩咐说。
随后一位体态轻盈的女魂给我送上来一杯热茶，我瞄了一眼她胸前的牌牌，啊，是一位志愿者呢。
”这样吧，怎说你也是老天八地的人了，虽然说坐着说话不腰疼，这半天了，肯定也会累了，今天就到这，明天安排别人，后天是笔述还是口述，你自己选择，怎么样？”
”太好了，谢谢，谢谢！”
这样，我这首场供述就平平安安，基本上顺顺当当的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