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此刻的我,平躺在床上,紧闭双眼,任由温暖的阳光遍布我的脸庞。我想静静地享受这份安宁与平和,可该死的肚子里声音不断嘈杂,里面的气体尤为蛟龙翻江倒海,时不时还会反呕出一股恶臭。我微弱地睁开眼睛,眼前是连绵不绝的高山,一座比一座高,争相斗艳似地向太阳谄媚,希望多得些阳光的普照和滋补,而山上是四季常青的松树,密密麻麻,即使是在这万物死寂的冬天景象里也显的坚韧不拔,生机盎然。能看到这番充满生机的景象也算是对现在闹肚子的我来说是一种慰藉了。我平缓起身,走到镜子前面,我不由得充满愕然,惊恐,镜子里的人是我吗?一位蓬头垢面,精神萎靡,面容憔悴,瘦骨嶙峋的男子。等等这些词不是都应该形容老年人的吗?而我今年28周岁,这些词用在我的身上,虽然不那么地恰如其分,却也是理所应得,最为滑稽的是一直想要的双眼皮,现在变成了三眼皮。高山,松树自然意境给我希望的力量之光,在面对现如今如此破败的我时也终究会黯然失色。

我的思绪回到了4年前,那是自己刚刚踏上社会的时候,虽然懵懵懂懂,傻里傻气,却也不失意气风发,踌躇满志,那是遇到困难不气馁,对未来充满希望的自己。本想通过回忆自己也有精神抖擞,充满活力的时候,给自己重拾信心,但4年前的自己和现在分别是最好和最坏的自己,对比反差的强烈,反而将我托入悔恨,憎恨的境况,悔恨和憎恨的不是命运的不公,不是生活的艰苦,悔恨的是自己的软弱无能,是自己的虚度光阴。而此时我想起了日本作家太宰治写的自序《人间失格》,此刻的心情就像太宰治面对不安的人际关系,与世界格格不入时的心境一样,是绝望的,是无助的。我不断地问自己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我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这般田地?

此刻已正午时分,正在我迷离恍惚之际,爸爸和妈妈从山中开荒而归,我赶紧擦拭掉眼角泛起的点点泪光,看着他们慢慢走进屋内,爸爸那不是很魁梧的身躯倒还算是硬朗,而妈妈半佝偻着腰,迈着沉重的步伐,亦步亦趋地向前踱步着,进到屋内,他们询问我身体是否好些?我回答说:“好多了”,这时电话响起,来电的是弟弟,他现在正在读医科大学,准备考研,问我吃了哪些药,身体有哪些症状,好似要给我诊治一翻,关心之余也达到检验学习成果的目的。挂下电话,妈妈说:“你真真应该看看我们的劳动成果,这些都是给你们兄弟俩留的”。可是碍于闹肚子的身体,终究没能去上。

夜里吃完晚饭,母亲做到我的身边,脸上欲说还休的神情,我知道那个我们双方都不愿提及的话题,即将被捅破,母亲说:“马上就30岁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工作也不稳定,对象也找不到”。我知道母亲是鼓足很大勇气说的,她知道我在外面不容易,说多了怕给我压力。是啊,即将而立之年,除了一身病,真的一无所有,用四年的时间,我将自己的存款活成负数;将自己的身体活成满目疮痍,更是将自己的精神面貌活成了老年模样,但是这些我都不能告送母亲,是怕她承受不了打击,更是怕她瞧不起儿子,怕她对儿子丧失希望。我又是惯常地回答母亲:“知道了,我抓紧,我努力”,母亲脸上漏出一丝落寞的神情,随即安慰我“我相信我的儿子”。此刻故作镇定的母亲内心必定是苦楚的。我的心酸可以通过写作抒发,而母亲的那,又能与谁诉说?只能硬生生地往肚子里咽。说什么貌美如花的妻子;讲什么荣华富贵,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奢望,我痛恨的是自己作为一个平凡人,作为一个儿子,一个哥哥应尽的责任都做不到。我第一次彻彻底底否定了自己,产生了“像我这样的人,世间还能有几人”,“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的想法”。

晚上躺在炕上,已经夜里11点多,各种思绪在脑子里游荡,主要想法都集中在余生我到底应该怎么过?是继续逃避问题,躲在舒适区里慢性死亡;还是鼓起勇气,提振信心,奋勇直前。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主观上我们都会选择勇往直前,但怕的就是只是想想不行动,又或是三两天热头,不能坚持到底。我起身坐立起来,看了看熟睡的父母,父亲累的打着呼噜,母亲翻来覆去,时不时叹口气,又想了想挑灯夜战学习的弟弟,我知道我没退路,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父亲,母亲,弟弟。决定了要前进的方向,就要宽恕过去那个懦弱无能,平平庸庸,碌碌无为的自己,并要从过往的经历中找到造成现在这一切的最本质原因。 要说最本质的原因,我思考了很久,我想我找到了答案,那就是面对困难选择逃避的态度和没有形成健全的自我。面对困难时,如果一味地选择逃避,为了减少自责感和忘却暂时的苦闷,我们必定会付诸于不良的习惯,或抽烟喝酒,或玩游戏,看肥皂剧,这些都不利于我们自身的发展。要知道活着本来就不易,是必定要承受苦难的,想想余华作者笔下的“福贵”,他将亲人一个一个送走,那份对生活苦难的隐忍和承受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但我们又都会明白的,因为痛苦,折磨,悲伤本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我们不是常说:“生活还要继续,日子还要过下去”。明白了这道理,我们在面对困难时,不要抱怨命运的不公,更不要埋怨生活的不易,而是积极面对,勇敢承担。没有形成健全的自我也就是心智不成熟,人格不健全,更是缺乏自我价值观,这样便会导致我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在面对是是非非,种种抉择时我们犹豫不决,我们踌躇不安,我们患得患失。要说给自己那些碌碌无为的岁月找个安慰的说法的话,我想说我懂的了“敬畏”两字的含义,敬畏时间的无情,敬畏身体的脆弱,敬畏人生的蹉跎。

释然了也就安心了,晚上睡得很好,还做了个梦,梦见我和弟弟带着妻子,儿女,簇拥在父母身旁,静听鸟语花香,欢声笑语;欢看鱼儿遨游,鸟儿飞翔,一起诉说当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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