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坐动车,到了站点人呼啦啦地上来,搬行李箱,找座位,我前面座是个年纪大的老人,旁边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弯着腰照顾完老人,又扶着椅背向着两边出口张望。
站点上来一个带着黑色布包的男人正好是女人照顾的那个老人旁边的座,女人急忙说:“大哥,我爸年纪大了需要我照顾,我和你能换个座吗?”
男人没管,直接坐了下去开始说:“你以为我多大?我都快70了!”语调越来越高,女人又急忙挤出个笑,说:“那你坐吧坐吧,我,我搁这儿站着就行。”
男人没管,还在继续说他年龄有多大了。
我身边坐着的乘客站了起来,对着女人说:“我跟你换,你座位号多少?”
女人既惊喜又感激,带着他去找她的座位,即使他再三强调他可以自己去。
这一切终于告一段落,女人回来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把包放在桌子上,趴在上面闭上了眼睛休息。
瘦弱的脊背隆起,又埋没在灰扑扑的包上。
过了一阵儿,我因为急着上厕所,叫醒她让我出去一下,她几乎一瞬间就弹开了,急忙为我让开了位置。
她的这种急切和她带那位乘客找座位的急切是一样的,带着一种明确的意味:怕给别人带来麻烦。
弓着的背,和快到不合时宜的动作,都带着谨小慎微。
我回来的时候,她也依然十分快速地为我让开了座,像一张时刻紧绷的弓。
我连连向她道谢。
车继续行驶着,渐渐临近终点站,她伏在包上闭着眼,浑身都透着疲惫。
前面座的老人,也就是她的父亲走了过来拍了拍她,“走哪儿了,到没到?”
她坐起来捋了一下头发,说:“还没有,到了我告诉你。”
老人语气冷冷的带着埋怨,“你都睡了,到了还能知道?”说完转身回去了。
她坐了起来,头发乱乱的,疲惫的眼神有些发直。
但在那之后,她确实再也没有伏下身子。
原来,苦也会挑人使劲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