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是钱钟书先生唯一的长篇小说,于1944年动笔,1946年完成,1947年由晨光出版公司印行。
这本书由先生“锱铢积累”而成,小说没有明确的故事线索,而是由作者一些琐碎的见识和经历“拼凑”成的。
《围城》直接的时代背景是1937年及以后的若干年,正是中国遭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时期。近代特别是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在帝国主义列强坚船利炮的威逼下,历史性地开始了与世界的全面接触。
东西方文明前所未有的碰撞与交汇下,诞生了许多留过洋、学贯中西的读书人——钱钟书先生正是其中一员,而《围城》的故事同样是围绕这种读书人展开的。
“围城”这个概念,其实就是存在主义哲学的感叹,它不仅有关爱情和婚姻,也一样可以扩展到人生、文化、家国等方面。
因为围城的困境,是贯穿于人生各个层次的。方鸿渐后来坦白:“我近来对人生万事,都有这个感想。”这里,才是本书真正的点题之笔。围城就是矛盾和转换,欢乐和痛苦、执着和动摇、希望和失望……这一切构成了人生万事。
在读《围城》的时候,你会笑,会心地笑——不笑的人也用不着担心是否忘记了笑,你只是忘记了幽默,幽默不一定要笑来表示,所以发笑的就是真幽默也未可知——所以是会心地笑,不够,还要脸红的笑,笑书上的人,笑身边的人,也在笑自己。
2016年5月25日凌晨,杨绛在北京协和医院病逝,享年105岁。 杨绛先生去世,人们除了在朋友圈里刷屏之外,也一并想起了她的丈夫钱钟书。
最近有个流行的观点,婚姻要“势均力敌”。杨绛先生却说:“其实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
据说上世纪40年代在上海,杨绛涉足剧本,始因《称心如意》这出“泪和笑只隔了一张纸”的话剧一炮走红,继因《弄真成假》《风絮》而声名大噪。
直到钱钟书写出《围城》,这一局面才得到根本改观。但即便如此,在1945年,夏衍看了杨绛的剧作,顿觉耳目一新——“你们都捧钱钟书,我却要捧杨绛!”
胡河清曾赞叹:“钱钟书、杨绛伉俪,可说是当代文学中的一双名剑。钱锺书如英气流动之雄剑,常常出匣自鸣,语惊天下;杨绛则如青光含藏之雌剑,大智若愚,不显刀刃。”
《围城》序中写道:“这本书整整写了两年。两年里忧世伤生,屡想中止。由于杨绛女士不断的督促,替我挡了许多事,省出时间来,得以锱铢积累地写完。照例这本书该献给她。”
赌书泼茶、琴瑟和鸣,可谓羡煞旁人。
杨绛写下本书附录时,夫妇两人都尚健在。读罢,实在令人动容。杨绛先生提到,《围城》各人物,都有“来历”,她来做些“注解”。
有个细节极暖:“每天晚上,他把写成的稿子给我看,急切地瞧我怎样反应。我笑,他也笑;我大笑,他也大笑。有时我放下稿子,和他相对大笑,因为笑的不仅是书上的事,还有书外的事。我不用说明笑什么,反正彼此心照不宣。”
文章还提到,“钟书”这个名字,源于先生幼时抓周。也算一语成谶,钱钟书自小嗜书。但高小毕业“他只是个痴头傻脑、没正经的孩子”。小时候写文章写得没弟弟好而受父亲责罚,于是奋发图强,从此用功读书。
后作文大有进步,得到父亲的赞许。杨绛在书中叙述:我常见钟书写客套信从不起草,提笔就写,八行笺上,几次抬头,写来恰好八行,一行不多,一行不少。钟书说,那都是他父亲训练出来的,他额角上挨了不少“爆栗子”呢。
钱先生的文学成就是他的天赋,勤奋,和父亲严格要求的综合原因使然。考上清华后,他的中英文造诣很深,又精于哲学及心理学,终日博览中西新旧书籍,最怪的是上课时从不记笔记,只带一本和课堂无关的闲书,一面听讲一面看自己的书,但是考试时总是第一,他自己喜欢读书,也鼓励别人读书。
一生为痴,钱钟书“逗女儿玩,每天临睡在她被窝里埋置“地雷”,埋得一层深入一层,把大大小小的各种玩具、镜子、刷子,甚至砚台或大把的毛笔都埋进去,等女儿惊叫,他就得意大乐。”
“猫儿长大了,半夜和别的猫儿打架。钟书特备长竹竿一枝,倚在门口,不管多冷的天,听见猫儿叫闹,就急忙从热被窝里出来,拿了竹竿,赶出去帮自己的猫儿打架。”
学富五车的钱钟书,童心未泯的钱钟书。
每回读到这些段落,常觉得神往。可惜已然没机会了,不然真想跟先生成为朋友。哪日落日熔金,坐在四合院中的石凳上,听先生谈天说地,未尝不是一种享受。如今,敬仰之心不减。
因为我也想像先生这样,成为一个丰富而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