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那么久,她的一切,你知道多少?


        最后一抹光被黑夜替代,是吃晚饭的时间了。这时,她突然开口,说“我们吃完一起去散步吧。”她这是对谁说,也许是我弟,毕竟他们俩离得近。我们家很少一起散步。他怎么突然提起?不过我却没有兴趣,因为今晚还有剧要追呢,正打算说,弟弟便抢着说:“今晚约好跟朋友一起去打篮球了。”态度坚定,但又反口说“我跟朋友去打篮球喽,好吗,妈妈!望征求同意,看这样子,根本就心不在焉嘛,这么明显的借口。但下一句是从她那儿传来的“可以呀”,语气虽拖沓但还算谦和,不过这次她没有面对着弟弟说。

        那一晚,弟弟没有和朋友去打篮球,她也没跟丈夫提散步的事。

        时针指向九这个数字,分针指向三这个数字,形成了数学中常见到的直三角。此时,她的丈夫正吃着家人为她留的饭,她于是与他谈起了买新车的事,我们家本来就有一辆车用了虽不久但很耗油受限也不少,所以他们正商量着把旧车卖了,然后买一辆新的,对于这话题我并不感兴趣。

        突然,话语声中断了。我抬头一看,是她正收拾着碗筷向厨房走去。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下。会心一笑说道,昨天1983(小区附近的一个地方)好多人耶你知道吗?她问他,脸上泛起了好奇而又充满一丝期待的神情,但却又有一丝丝凉意掠过。那神情就好似已猜透对方的回答而有意问的。这边,他半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说,不知道哦,怎么了?她听了,睁大双眼,双唇劣的更开了无疑的,这回答正中她下怀,于是她立即又问,昨天过什么节,你不知道吗?这时,她的丈夫才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停顿了一秒,好似他早已想好了答案却在开口时,迟疑了……


为掩饰焦虑,他笑了笑说,那我肯定知道啦,就那个嘛……这个我知道的。说罢,他头低了下来,继续看手机,也许是为了按捺他那一份不安,又或是表现他的不在意。见此状,她也只得转过头去。留了句,那就是咯!带一丝责怪的语气,就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这时我脑中突然闪现出了两个字词“1983”“散步”,于是不自觉翻看了昨天的日期,那一瞬,就像是苹果砸到了牛顿的头,我彻底的明白了!

        这一瞬,记忆把时间定格在了昨天的夜晚,临近11点,她却加班未归。“滴答”“滴答”,终于在时针指向12点的那一刻,门——开了,随之“嗒”的一声,房间门缝下有了亮光。

          她疲惫地环顾了一周,他的丈夫烂睡在沙发上,孩子们都已在房间里了。一切如往常一般,但在她心里,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倍感无力,脱了的鞋左一只右一只的散落在地,拖着东西走进厨房。直到看到眼前的那一幕——她的心终于是碎的彻底,洗手池里一片狼藉,锅里沾满了油黄的残渣,就连今晚的剩菜他也没倒,一切都沉浸于一片死寂之中——还能听到的是那心碎的声音似狂风折断了残肢,暴雨浸透了心底,闪电击入了骨髓,那么悲伤,那么凄凉。

        她半靠在厨房门旁,一手遮掩着温热又疲惫的双眼,然后长舒一气,在没有人的慰问下逐渐恢复平静,如此连贯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随之又听见了水流的声音——是夜晚里辛苦劳作的身影。夜黑了,灯熄了。但她的心里仍散发着微弱的光,在诉说,在哭泣……

        昨天是七夕,我躺在床上,把手机关了。明白了一切的我,也许又是什么都没明白,毕竟在她那个年龄,她所经历的,我又知道多少,懂多少?今夜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闭上眼,直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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