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饭后,我习惯去小区附近的公园散步或慢跑,既消食健身,又能欣赏黄昏的景致,愉悦心情。
公园不大,这头能望见那头,但绿草茵茵,景色怡人。
公园四面环坡,中间是一片水塘,塘里有荷,荷叶铺满水面,有一两只白色荷花静静开着。塘边是一圈宽阔的白色石板路,路边隔不远即放一条红木椅子,椅子后面是漫坡的绿草地,草地上有蓬蓬勃勃的各种树木。公园离市区远,少了车马人流喧嚣之声,特别安静。
黄昏,风儿驻脚,鸟儿归巢,公园里更是静悄悄,三三两两的人们脚步轻轻,语气也轻轻,只看到彼此脸上的微笑,只感到微风轻拂脸颊,恬静而美好。
经常看到一对老夫妻,六七十岁的样子,银白的头发,牵一只卷毛小白狗儿。
有时他们在石板路上散步,老太在前,老头在后,卷毛小白狗蹦跳着一会前一会后。有时他们坐在红椅子上,静静的,彼此不多说话。看塘里的荷,看远处的草坡,看暮霭如岗,看落日残红。小白狗儿跳来跑去的,绕着椅子腿儿在草地上撒欢儿。我跑步经过他们身边时,小白狗儿上前阻人脚步,老太太就赶紧牵绳吆喝,笑咪咪的望着我。老爷子哆哆嗦嗦含糊不清说两句什么,马上有口水流下来,老太太赶紧给擦。我问他说什么?老太太哈哈边笑边给解释,他说锻炼好,坚持锻炼,活到一百岁,说完又哈哈笑起来。
有时,小白狗带着老太太走得离老爷子稍远了点,老爷子便很着急的样子,颤巍巍,哆嗦嗦的拄着拐杖在后面小碎步紧跟着,拐杖“笃笃笃”的杵地声,两只黑面布鞋“擦擦擦”紧蹭路面,也还只挪动寸远。 慢慢熟了,知道老爷子是脑梗后遗症,已经六七年了,儿女都在外地。老太太说她每天都带他出来锻练,吃喝拉撒样样得精心。
老太太开朗爱说话,有时热情的邀我坐下。她说她们是大学同学,当年工作没分配到一起,她在家乡任教,他却分到很远的城市,彼此为了事业和追求,也因家庭原因一直分居两地,退休后才到一起。还没过几天好日子他就病倒了,老太太说到动情处眼里闪着泪花,老爷子微笑的望着她,也不说什么。老太太眼里闪着泪花却嘴角弯弯的笑着,脸上嗔怪的有些娇羞的模样,伸手抻抻老爷子衣襟,或拢拢耳边头发,老爷子颤巍巍把他的大手放在老太太手上,轻轻拍几下,两人目光对视,笑了。
有一次,我看到老太太在红椅子上坐着坐着,忽然蹒跚着向草坡走去,她费力的在一棵茂盛的银杏树旁蹲下,她的小狗儿也汪汪两声蹦跳的跟过去。我以为发生了什么,忙跑上前,才看到老太太摘了几只小野花,她笑盈盈两手举着给老爷子看,老爷子也笑盈盈望着她。那时晚风很轻,夕阳很美,天边盛放着绚丽的云霞。老太太瘦削的身影,淡蓝的裙裾,白鞋子,在霞光的映照里,像个年轻的姑娘。
天色稍微暗一点,他们就往回走了,老太太扶着老爷子一只胳膊上坡,走几步,停一停,小狗身前身后的绕,那时夕阳的余晖正好,两位老人银白的头发,瘦削的肩膀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很美!夕阳把两个相扶相携的身影拉长,重叠,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