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见到阿猫时,阿猫还不过是个五六岁大的孩童。他还记得那是一个雨夜,他也是用着这种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同自己说话“求你,求你给我些吃的吧。”
看着那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身躯,惊鸿将他引入了屋内,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端出了晚餐剩下的饭菜招待他。他还记得,自始至终,阿猫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是一个劲儿得往嘴里扒饭,或许他真的饿极了吧,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缓步来到阿猫的身边,伸手探查他的颈脉。
死了,终究还是死了,他曾经是那么努力得想要活下去。
这一次惊鸿并没有去擦拭剑刃上的血迹,而是直接将它插回了剑鞘。
一世执着,随风而散罢。收拾心情再度看向荒丘,尸潮还没有解决。还有更多的人渴望着能够活下来。
越接近荒丘的中心地带,越是能够感觉到如同地狱一般的寒冷。哪怕他不断耗费内力来给身体保持温度,也无法摆脱那种附骨的寒冷,在这种寒冷下,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此时百里之外,五仙教守宫尊者正在带领着教众为附近寨民袪除僵尸。突然他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吃惊。就在不久前,他感应到自己寄种在手下身上的一只伴生蛊突然失去了生机。
这种伴生蛊生来便是成双的,无论相隔多远都能彼此感应。一生同生,一损俱损。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个小盒子。小盒子中静静躺着一只蛊虫的尸体。“居然能够杀掉青鳞,有意思。”他似乎并没有为那失去的手下而感到一丝的悲伤。毕竟他的‘仁慈’在面对那些无知的寨民时已经消耗怠尽了。
不过毕竟青鳞曾经是他手下一员得力的助手,他的实力如何,他是再清楚不过的。经过药身的妖化之躯,哪怕是一般的武林高手,也无法在他手中活下来,想到这儿,他的好奇心也被引动了起来。
一年前他收服了那个样貌怪异,一身青鳞的少年。当时他奉命下山消灭一个巫人。其实对于这种行动他是非常乐意执行的。或许对其它尊者来说,也就是杀一个巫人而已,可是他却不是。这些年里他暗中一直在收纳各地的巫人,无论他们多么邪恶血腥残暴,他都会给他们提供庇护。毕竟身为五仙尊者之一的他,在这片土地上有着相当大的权力。
三百年来,滇南对巫人的诛杀一直在延续传承。甚至每年还会特意挑选几个有着巫人血脉的女人孩子杀死祭神。仅存的巫人们,苟延残喘得生活着,也正是如此。当那高高在上的五仙尊者出现在他们眼前,并承诺给予他们庇护时,他们的内心是何等得喜悦。
下山后的他很快找到了那巫人隐藏的据点。可是他还是晚了一步,当他推开房门时,正巧看到异化的阿猫在一口一口吞吃着巫人的血肉。那是怎么样的视觉冲击,从次以后他便唤那少年作青鳞,青鳞也非常争气得为他完成一次又一次的任务。
不知不觉,他已经单独走到了一处幽静的小树林,小树林中恰好有着一洼水潭。
只见他随手捏了个诀,冲着水潭微微一指。顿时那水面化作一面镜子。这是五仙教中的秘术叫作镜世界,据说只要境界够高,可以通过镜来观测任何你想观测的事物。
镜中一个少年的身影微微显现出来,他背着一个缠满布袋的匣子,手中提着一柄长剑一步一步向着荒丘中心地带走去,突然少年好似察觉到什么,他暮然抬起头来看向天空,水镜寸寸破裂,影象也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