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华,一位天见犹称奇、我见叹服之的早慧女子。少时随爷爷、奶奶及姑姑在上海生活,自小耳聪目明、“敏而好学”,故极得长辈专宠。九二年,其十四岁,回到父母身边,上高二,我有幸与其同班。
虽年少,郭华的身上却沉淀出洞悉世间百态犹似“闲庭信步”的从容和淡定,相形之下,倒显得我等哥哥、姐姐辈们稚嫩得多了些。
郭华过人之处,不在其年少而显奇才,在乎其“腹有诗书气自华”、“我辈岂是蓬莱人”的天分和才情。
郭华熟音律。依曲填词、依词自吹口琴以唱和,浑然天成的佳词妙句常常令其舌灿金莲、笔下生花,纵横几千年的古文明精粹,她信手拈来而不着墨迹。那时我们有“名师”,自恃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将苏轼之水龙吟“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解析得我等唏嘘不已、非常有理由藐视芸芸庸众的蒋永年老师,常被郭华暗藏机锋的连珠妙语驳得无言以对、目瞪口呆。所以,蒋夫子极惧郭华,称其为无人能为之师的天造“歪”才,郭华不屑:其才乃自然天成、无师自通的旷古之奇,谁敢睥睨?(注:本人在此绝无扬郭华而抑蒋夫子之意)
郭华擅拳剑。短短的头发,直杠杠的行事风范,轻盈而脚下生风的步调,使她显得健康、阳光而洒脱。她有一把带红缨的剑,时而会带来学校给我们潇洒地舞弄一番,让我们望尘莫及、叹为观止;郭华也会太极拳,我对太极拳最深刻的领悟就得之于她:打太极就像玩皮球,怀里抱个球,两掌揽来推去,上下旋转,脚步如行走云端,不慌不忙,身形腾挪,全在一“稳”字,看似漫不经心、气定神闲若闲云野鹤,却稳健、利落、透着冲云天的豪气。那时我极崇拜郭华,总是小跟班似的赖在一向喜欢我行我素的她的屁股后面;我们比过体重,她背我,对我的“秤砣小,重千钧”的厚重级别“甘拜下风”;我们掰过手腕,她对我“力拔千钧”的蛮力同样叹服、惊佩……大都市里走出的郭华常常侠女一般,以她的恢弘大气点拨着脚底从未离开过土坷拉的我。
郭华还懂养生。她称打小就被爷爷教导用盐水刷牙漱口,夏日炎炎,以盐水解暑,记得那时不管她如何向我推行那最有效、最天然的健康养生之道,我都在喷了一口那难以下咽的盐水后对其养生之术从此敬而远之。(今日蛀牙又锥心痛,想当初若听了她的,现在必如她一般“牙好、胃口好、吃饭倍儿香,身体倍儿棒”了!)
那时的郭华,在我眼里,是个上通古今、下晓中外的神奇人物,除了对数学深恶痛绝稍显出她的真实和人间气息外,平常日子,她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客,整个人因才气横溢而显得仙韵飘飘。
就是这样一个让我即使仰视也只及望其项背的郭华,竟于临走前送我一张贺卡,让我受宠若惊!贺卡画面极寻常:一片松林,一地正在融化的积雪,封面上的描述是“大地在窗外睡熟,我在屋内静听着初春的音”;不寻常的是郭华的留言:你一如这初春的景色/沉静中不乏活泼/记住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吧/尽管她很淡泊/却又像水一样清澈/所以我总希望再过许多/“白首如新,倾盖如故”/这句话真的不错/人生散聚亦如花开花落/花开如画,花落如诗/啊!如画的花开,如诗的花落。
这是我迄今唯一一张珍藏完好的贺卡。
想你了,郭华,他日得闲,必与你“纠集人马,再战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