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冬季对于老人来说都是漫长的,而对于我们这些孩子而言却又是短暂的,也许是冬天的雪冬天的草冬天的兔子鸟儿无处跑吧,。但与我而言还是冬天的火笼以及炭灰下面的红薯。
在老人们的言传身教下(现在才知道那叫言传身教,也许这教育的本能就是为了生存技能吧),我们也学会了点火烤红薯,脱离了那群老头,就是一群小屁孩自己乐一乐吧。
既然是脱离,就得另立山头了,下了好大一番功夫在那个寨上另立门户(寨上那家人搬走之后就空空如也)。刚开始的时候也和他们一样拖上去一个黍杆个儿,然后把寨上的柴禾摞在上面,点着,等着的差不多了把红薯放进去。这个是需要分工的,我是不怕麻烦的,于是分工这件事就由我代劳了。谁拖黍杆谁捡柴,谁拿红薯等等,火自然由我来点了。当然,第一个吃红薯的应该不是我,因为我还得给他们分呢。
于是,烤火的目的也就变成了烤红薯了。
不过,或许寨子太小柴禾太少的缘故,感觉到浪费比较严重了就得革新技术。刚好那家搬走了土胚墙还在。就找了一个背风的墙角把底部的土胚挖掉八块而成一个洞,再把底部的土挖出来挖一个坑,然后找一个烂铁盆把盆底儿敲掉嵌在离底部三分之二处的缝里,盆底儿上面塞满红薯,下面塞满柴禾,然后点火,点着之后用石头或者石板把上下两个口堵上让火慢慢的着,红薯也就慢慢的被烤熟了。这个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上学去,等到下午放学了人一旦等齐就马上来到寨上掀开石板拿出红薯,这个时候红薯还微微有一点热气,一群小屁孩就大快朵颐起来了。
世间的事也就是这样,当我们尽情享受的时候忽然有一天发现整个寨上的干柴已经被点完了,湿的吧我们能够“加工”的也就剩下了那几棵小酸枣树了,但这些是不敢招惹的,因为它上面长刺了。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这有米了没有柴也不行啊。正当他们望着我发呆的时候,我已经从墙上找到了答案——那家人搬走了,檩条、椽都卸走了,但是窗户还没卸掉,那窗棂可是实实在在的干柴啊。
于是站起来抓起一块石头走到窗户前就不管不顾的狠狠的砸下去,一个,两个。到现在我还搞不明白那时候力气怎么那样大,连窗棂带窗框全部砸碎刚好填满火坑。因为是干柴自然好点了,点着之后封火——上学——放学——吃红薯。只不过第二天中午放学时屁股和扫帚疙瘩来了好几次亲密接触——窗户的主人找到了家里向我家老爷子狠狠地告了一状。据说最后留了一句话:兄弟,你家的小孩该管管了,不能再这样野下去了。我爸我妈倒是好话说了一箩筐。这件事的结果呢是经过公众表决,达成两项“决议”:第一个开除告密者“薯籍”,今后不准再跟我们玩;第二项呢就是转移阵地。
于是,我们就把根据地扎在了一个高高的崖头下面。同样的在墙上挖洞,嵌上铁皮,地下挖坑,然后合理分工……
只不过这个根据地倒是没有玩多长时间就用就放弃了。原因就在于有一次点火时火星儿一不小心迸到一个小小孩儿的棉裤上,烧出了一个洞并且险些烧到肉上。于是那天晚上他回家挨了打,第二天早上我挨了打,那叫一个涕泗横流并且是下决心“痛改前非”才被饶恕……
也许是经历了这两件事,也许是长大懂事儿了,从那儿以后我放学就回家,要么跟大人一块儿割草,要么带着刚回走路的妹妹在院子里转圈,至少是再也不敢带一群小屁孩乱点火了。李老头说过“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动”。我想,这个应该就叫做“非礼勿动”吧。仔细想想,自己真正成为一个乖孩子也许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那时候也没多想,以为不惹大人生气就是孝顺了,就想起了李老头的那句古话“棍棒之下出孝子”,也许自己就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