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局限你的，从来不是小城市
文/安小西
大学毕业那年，我找到一份工作。尽管在我家隔壁的城市，但我从来没去过。
这个陌生的小城，已经不知道算是全国几线城市了。
人还未到，我内心，已是无尽的悲凉。
隔着车窗，目光所及之处，一道道土垣映入眼帘。镜头下，它们或许是绝美的地貌，极具地方特色。落入我的视线，徒留满眼的悲戚。
北方的土山，草木稀疏。尽管夏天还没过完，裸露的黄土随处可见，一种寸草不愿生的既视感。
不满和尴尬，伴随了我整个旅途。
抵达小小的城市，穿过狭长的川道，约莫三十多分钟后，我才终于看到自己将要工作的单位。看过第一眼，只觉窄小和落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正炎热的夏天，我被安排在顶楼宿舍，没有任何消暑纳凉的措施（诸如风扇、空调之类），只有宽一米二、长一米八的架子床和一个柜子，五个人挤在十几平米的宿舍，简陋至极，连我的高中宿舍都不如。
办公楼夹在不同的楼之间，间距非常小。坐在办公桌前，抬头视线被一栋楼拦住，扭头视线被一座山遮挡。
单位几乎到了小城的边缘，饭馆和商铺少的可怜，街道窄的只有两个车道。方圆多少里之内唯一值得逛的，就是一个稍微像样点儿的超市。
对于我这种，从小生活在关中大平原，从来都是一目千里，一眼可以望到渭河和大秦岭的人，简陋都是其次，视线上的阻塞，经常令我感到异常的憋屈，难过的快要窒息。
也因此，我对这个小城，没有好感，总想逃离。
正值青春年少的我们，人生刚刚开启，充满变数和未知。我们渴望一切繁华和充满活力的元素，经常受到大城市的诱惑。
当时的我，除了对现状极度不满，还非常羡慕拼搏在大城市的小伙伴。
例如，毕业后背起行囊，勇敢北漂的小伙伴；
例如，毕业后追随男友，果断挤进魔都的小伙伴；
例如，毕业后挣脱亲人，只身前往深圳的小伙伴。
那时，在我眼里，那些，才是生活。
而我，只能叫过日子。
我羡慕别人，我不甘心，我郁郁寡欢，我陷入迷茫。
然而，我更清楚，我没有说走就走的权利。
那些父母不能承担的，需要我来接手；
那些弟弟尚未具备的能力，需要我来买单；
那些生活、工作及心理上的迷茫和困顿，需要我一一化解。
我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下来，我根本没有冲劲儿，有的只是前怕狼后怕虎的权衡。
那种大城市所需要的，全身心的拼搏，内心的坚定和强大，只身一人的孤勇，根本不适合我。置身其中，我很快会被吞没，找不到自己。
大城市无法生存，小城市不想生存，我也曾极其矛盾。
后来，经济紧张，我不得不暂别自寻的烦恼，得以全身心投入自己的工作。
我也曾兢兢业业，钻研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工作做得有模有样；
我也曾不厌其烦，趁机搜罗各式各样感兴趣的书籍和视频，保持学习和大脑的警醒；
我也曾不辞劳苦，抓住机会四处游历，既调节情绪，又丰富阅历。
遥想当年的自己，之所以那么不满和不甘，一定是惧怕小城市的威力，怕自己就此迷失，就此被同化。
如今，我可以一个人，在每天路过的街道上，饶有兴致地溜达上两三个小时，路边的见闻每天都不重复，再也不嫌弃街道太狭窄；
如今，我可以一个人，在有想吃的东西时，心甘情愿走上一段路，心满意足地坐下，好好享受美味，再也不嫌弃饭馆少得可怜；
如今，我可以一个人，在清晨热闹的菜市场，看着每一种新鲜的水果蔬菜都爱不释手，总想据为己有，再也不嫌弃无处可逛。
我不愿再去想象大城市的生活，我清楚自己要透过多少心酸的付出，才换得回那表象上的体面和浮华，我不愿把自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那里。
无论置身何处，倘若自己不思进取，闭门造车，思维和人生受限，是迟早的事。
我愿意在自己够得着的小城市，读书和思考，去拓宽眼界，去学会生活，去加深思考，去获得独立，去懂得精致，去丰盈生命。
同是小城市，过成什么样儿，取决于我这个生活的主人。心若困住了，天下到处是牢笼。
我并非接受现实，而是明白自己需要什么，能做什么。
如果说，大城市给予的，是繁华和机遇；
那么，小城市提供的，是安稳和舒适。
而我，这么慢性子的人，更适合，由着自己，踩着不慌不忙的节奏，聆听生命娓娓道来的故事。
所以，能够局限你的，从来不是城市，而是那个甘心受限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