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正是大雪纷飞的时候,多年难得一见的大雪下得洋洋洒洒,将这乱世的破败与腐朽尽数掩埋。
年久失修的驿道上行人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拖着瘦弱不堪的身体蹒跚。又是大灾,这两年肯定又没有收成。其实有没有收成也都一样,反正都是饿着。
兴,百姓苦! 更何况如今这世道?
“哒哒……哒”
马蹄声,这由远及近的是马蹄声。能在这世道骑马的,那定然是非富即贵啊!
行人勉力支撑起身体瞧向马蹄来处,数匹骏马在驿道上飞奔,远扬的马蹄声炫耀着主人的最贵身份。
“鱼龙服,是锦衣卫!”行人中突兀的响起了一声惊呼。
只听“呼啦”一声。
驿道上行人不知怎的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力,退入驿道旁的林子里,让出了驿道大路。
马踏残雪,匹匹骏马飞奔而过,溅起了行人的好奇心。
“不知又是哪里的狗官犯事了,该。”
“肖大人 ,前方再行三十里便是江州城了,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在此驿站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在往江州城中去。” 锦衣卫中一浓眉男子道。
一众锦衣中,肖申纵马跃出众人,四下打量道:“如此也好,今日兄弟们也辛苦了,就在这休息吧!”
一众锦衣卫应声而动,忙前忙后的张罗起来,或铡草喂马,或预订房间,忙的不可开交。唯留下肖申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四处闲逛,打量着驿站……
冬天的夜来的总是快的,未过戊时,无尽的黑夜便包围了驿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慢慢的蚕食这昏黄的烛光,显得尤为凄凉。
肖申细细的擦拭着手中的绣春刀,锋利的长刀透出丝丝寒光。
今日该饮血了!
“哗哗哗”驿馆里忽然响起了拔刀声。借着昏暗的烛光,隐约有锦衣卫飞身而出,高喊道:“门外的,是什么人?这里已经被我们锦衣卫包了,识相的赶紧滚蛋。”
或许是知道驿站内的人是锦衣卫,门外响起了一片躁动。然后,便有有人应到:“大人,小的乃是江州运粮巡查使的人,今运粮至此,望大人通融一下。”
肖申静静的听着双方对话,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轻声道:“樊统领,既然是同僚,那就让数间房间给他们,都不容易。”
那浓眉男子听到如此吩咐,应了一声,飞身下楼安排房间。
不多时,驿站便响起了运粮车的声音,看来是运粮团进了驿站。
看上去粮食倒也不少,不堪重负的车轮发出的咯吱声竟然连冬眠的鸟雀都给惊醒了,传来数声鸟鸣,倒也引来了众人的惊奇。
夜,逐渐深了。雪,映着月光倒也明朗,隐隐约约倒影出数道身影,小心翼翼的朝驿站摸来。
手中的刀剑笨拙的挥动,竟也将暗处戒备的锦衣卫被杀了,真是可笑。
血,在黑夜显得尤为鲜艳。
与之对应,驿站那还算的上舒服的床褥上的那一摊血迹可就没这么鲜艳了。
肖奈手持绣春刀,默然的注视着脸上具是惊异的浓眉男子,俯身道:“李大人,一路好走。下辈子记得别当狗了。不过,就算真当了,也要学狼嗷两声。”
话毕,肖奈挥手打翻烛台,昏暗的烛光顷刻间化作了光明的火焰。
火很快,哪怕是在大雪纷飞之际,依旧蔓延了整个驿站。
一时间,人喊马嘶,驿站中众人慌作一团,不时传出缕缕肉香,是人肉。
肖奈纵身冲出房间,一枚响弩直冲云霄,汇合。
幸存的锦衣卫陆陆续续的冲了出来,护卫在肖奈周围,双手双腿抖动的仿佛不是自己的。
肖奈冷冷的盯着周围的锦衣卫众人,心里冷笑道:“一群废物,靠关系进来的果然不堪一击。”
火,依旧在烧,烧的一切都仿佛化为了灰烬,却独不见那些运粮的官员。
黑夜,火光,驿站,肉香。
再配上一众紧张的锦衣卫,组成了一副令人作呕的画。
帝国影子锦衣卫如今也就这些水平了,可笑至极。
黑衣密林里,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一堆破破烂烂的刀剑,如同它们的主人。
但就算如此,锦衣卫也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一群废物,果然如此。
“哥哥,你可算是来了。”一片对峙的场景中忽然传出了一声如此亲密的叫喊,不禁让双方都愣了片刻。
声音出,一黑衣女子缓步走出黑暗,站到了灾民的身后,素然是这伙灾民的首领。
只是不知这哥哥是何人?
“断肠散,寻常时刻难以发作,唯有有檀香处方能引发剧毒。”锦衣卫中,忽然传出了一句此语。
一股异香自锦衣卫众人中传出,是檀香。
锦衣卫众人脸色一变,阵阵绞痛从肚子里传出。
断肠散,发作了。
肖奈静静的摆弄着手中的熏香,一个黑铁面具不知何时佩戴在了脸上。
“诸位同僚,一路好走,兄弟不送。”话毕,一众锦衣卫在无半点呼吸。
…………
半月后,一男子独臂一人回到了京都。跪倒在锦衣卫大堂。
锦衣卫巡抚使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义子。 半晌,任务失败,同僚全部阵亡,给我去黑牢。
黑牢,肖奈盘膝坐在茅草堆里,嘴角一丝微笑蔓延,驱散了黑牢里些许黑暗。
那些粮食够妹妹和灾民们过一个冬了。
没人知道,当初兄妹被领养时可都已经能够记住那些领走对方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