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婷印象
文/刘国霖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从文学期刊或报纸上读到舒婷的诗,被她那暗含韵律、充满哲理和想象的诗所打动。感觉读舒婷的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灵共鸣,有一种想说又说不出语言之妙、语言之美。那个年代舒婷、顾城、北岛并称朦胧诗派,轰动了中国文坛,直到如今也无人能出其右。其时读中学的我犹喜欢舒婷的诗,把舒婷的诗抄在笔记本上,闲暇时间品读。舒婷诗明丽隽永的意象,缜密流畅的思维逻辑深深打动着我,唤醒了我对人生的体悟与对精神世界的寄托。如今人生过了半百,除了手不释卷的唐诗宋词,当代诗在我的案头已廖廖无几,唯有舒婷的诗一直伴我左右,时不时打开当年的笔记本和不同版本的舒婷诗集,总是在字里行间寻找舒婷营造的浪漫、理想与珍爱。
崇拜一个人的诗,自然崇拜这个人。有一年去福建厦门,在导游的带领下登上了美丽的鼓浪屿。导游介绍鼓浪屿时提到了著名诗人舒婷就住在这里,一种渴望想见到鼓浪屿上的主人舒婷的愿望异常迫切。但导游并没有安排线路经过舒婷的居所,一路吊着游客的胃口,直到离开鼓浪屿再无下文。自己一个普通的游客,只是舒婷诗的亿万读者之一,见与不见已由不得自己。但美丽的鼓浪屿之行给我留下了难忘的记忆:我曾经如此与舒婷亲近。
2016年6月,我的家乡鄂尔多斯举办诗歌那大慕盛会,组委会邀请了中国当下二十八名知名诗人参会,排在应邀诗人第一位的就是舒婷。我们鄂尔多斯民间诗社马兰诗社的部分会员,被安排接待陪同应邀诗人。我开始激动了,心想这次活动要想尽办法及近舒婷,为我珍藏的《舒婷的诗》签上作者的名。这个难得的机会能了却了我一桩多年的心愿,我也就非常满足了。6月6日组委会委托马兰诗社拟定的陪同诗人名单在马兰群发布,我猛然发现舒婷、陈仲义夫妇的陪同人是我。我不敢相信,在群里又核对了一次,社长“舍得”和大伙都说你是“舒粉”,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真的,当能见到并有机会陪伴自己崇拜的诗人时,我又犹豫了。我总感觉这么大的一位中国当代著名诗人,最起码也得鄂尔多斯或内蒙古的知名作家陪同才合适,我何能何德受此殊荣?于是在马兰诗社群我又找借口歉让了一番,诗社的“语新”说:有什么比这重要的,别推了,珍惜这次机会吧。至此,我欣慰地接受了任务,并在群里发言表示努力做好陪同工作,给舒婷夫妇做一个深度的鄂尔多斯向导,保证完成任务!
6月9日上午9时许,鄂尔多斯诗歌那达慕的议程如期举行。在鄂尔多斯图书馆的“百年新诗陈列馆”门外,我与舒婷见面,说明了我是她的陪同人员后,双方交换了手机号和微信号,开始了陪同参观等各项活动。
舒婷虽然已六十多岁,但看上去精神饱满,显的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她对眼前的所见始终充满了好奇,在鄂尔多斯博物馆、文化艺术中心、成陵及恩格贝沙漠博物馆参观时,她非常认真地听导游员的讲解,还不时提问,对鄂尔多斯的蒙元文化表现出了浓烈的性趣。在文化艺术中心的马头琴演凑现场,她被悠扬的琴声和蒙古长调所感染,认真看完了表演后,又主动与演员们合影留念。
康巴什太阳广场,我与舒婷交流了许多,新城“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这一设计理念和广场两侧四大建筑的设计风格与象征,舒婷赞不绝口。她对这里碧蓝的天空中强烈的太阳光显得很不适应,一只手总是紧紧抓着遮阳帽生怕被风吹走、生怕被阳光晒着,看着我在阳光曝晒下无所谓的样子,笑着问我:你的皮肤怎那么好,晒不黑的秘决是不是你们经常吃肉喝酒的原故?我顺口答道:也许是!这几天舒婷老师品尝到我这里鲜美的羊肉,体会到这里夏天的清爽,一定要再来我们这里作客。舒婷笑而不答,只是指了指天空。也许在海边湿润的气候环境中长大的她,对这里的干燥空气和强烈阳光的紫外线照射一时还是难以适应。
在成陵参观,舒婷、陈仲义夫妇听完解说员的讲解,我们一起拾阶而下。舒婷感叹这里的地广人稀一望无垠的环境,问起了我的家世,问起了蒙古人的草原为什么汉人进入能安居乐业,也问到蒙汉民族的团结。我从历史上走西口人类大移民,谈到草原放垦,谈到蒙汉人民团结一家亲、通婚通俗的现状,谈到内蒙古是祖国最为安宁的边疆……。交谈中不断有人要求与舒婷拍照,也有人向舒婷赠送字画。在景区出口处,鄂尔多斯的年轻书法家孟金龙赌住了我,要求我征得舒婷同意合个影,舒婷同意后我抓紧机会按下了快门。
舒婷可能参加了太多这样的活动,再者她的粉丝遍地,签名、合影可能成了负担。9号下午舒婷因身体不适没能参加乌兰木伦湖畔的签名售书活动,这让好多“舒粉”、“舒迷”们失望。也许是舒婷预感到签名活动会因她而弱化了其他人的签售,故意编了个善意的谎言吧。于是很多人找到我带着笔记本和舒婷诗集委托一定让签下舒婷的名字,我包里提着沉甸甸的书,不负众望,终于在9号晚上将诗友委托的十几本书让舒婷一一签上了名字,我也借此机会将我酝酿好的一首七绝诗通过微信赠给了舒婷:
<七绝--赠舒婷老师>
喻爱木棉依橡树,
寄情故国放歌讴。
诗人妙笔书真谛,
神女峰前万古愁。
舒婷看了这首短诗,突然改了口气开玩笑说:刘老师我该给你付稿费了,我也很喜欢旧体诗,我的父亲也是写旧体诗的。舒婷如此谦虚,我感到无所适从,自己怎能配得起老师二字呢?这句话也让我猜想到,舒婷一定是成长在一个书香门第之家。
舒婷不大喜欢和别人单独合影。她对我说,把拍照的机会留给集体合影吧。她可能怕我误会又补充道,当然我们是朋友可以除外。在成陵、响沙游览,我也是匆匆抓住机会与舒婷、陈仲义夫妇留下这次陪同的两张合影。遗憾的是,这次马兰诗社的陪同人员太辛苦,四处奔波、没有机会与舒婷等其他应邀诗人留下一张合影照。
舒婷很幽默,爱开自己丈夫陈仲义的玩笑。在响沙我们登上沙漠冲浪车,出于对两位上了年纪的客人的关心,我问了他们有没有心脏毛病,冲浪车可能会带来不适。舒婷笑着说没事,自己还很喜欢刺激的滑沙呢。随后顺手指了指丈夫对我说,陈老师可是心“坏”了,要多注意。我看了看陈仲义,他只是憨憨地笑了一下,老夫老妻这种相知相怨看来很似默契。谈到舒婷的诗《致橡树》,我说是不是当年写给陈老师的,舒婷只是淡淡的一笑:现在可没激情给他写了。在和诗人车延高、罗广才吃饭时,舒婷总是开一些车延高当纪委书记时的玩笑,餐桌上不时掀起爽朗的笑声……。
谈诗,是我陪同舒婷途中努力寻找的话题。在响沙湾深处的凉厅里、在缆车上,我们说起了诗,舒婷说现在她不写诗了,写散文与游记,说现在写新诗的人特别多,也没有必要再挤进去了。谈到我对她的诗《雨别》《还乡》《神女峰》《投邮》等的欣赏时,舒婷很认真解读。特别是对我欣赏她的小诗《投邮》很惊讶,她说真是千里之外有知音,她也喜欢自己这首八行小诗,当年与《神女峰》一起投给杂志社,结果《投邮》这首没有入选,后来只在报纸上发过。确实如是,很多舒婷诗选的版本中都没选这首小诗,我庆幸当年在报纸上看到并抄录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后来说到中学语文教材使用她的诗,舒婷埋怨过去的稿酬太低也就千元,现在好多了作品稿费丰厚……。谈到对鄂尔多斯这次诗歌大会的建议,舒婷表示总体很好,只是诗歌节应该有一个诗歌高峰论坛。
舒婷的知名度很高,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读过中学的直到如今的中学生,几乎老幼皆知。响沙湾景区门口我喊了一声舒婷老师,结果招来了一片年龄参差的好奇目光。他们跟在舒婷左右不离不弃,有偷的拍照的、有大胆的凑上去和舒婷说几句话的。特别一个小伙子导游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卖劲地解说着,求舒婷到了目的地和他合个影……。在恩格贝植树,舒婷成了各路记者的焦点,快门声一直在不停的在响着。夫妻俩种下一颗树并浇上了水,舒婷示意在挂着名字的松树边给他俩留个影,我拿出手机连拍了几张,发在了舒婷的微信里。
恩格贝彻夜的篝火预示着诗歌那达慕盛会即将结束,11号上午诗人们恋恋不舍开始返程。在返回康巴什途中的大巴车上,我收到了舒婷发给我的短信:“认识你这样真诚而热心的朋友是我们此趟旅行的收获之一,十分感谢,并希望你有时间来厦门,请你吃生猛海鲜!”。我心里瞬间暖意融融,该说什么呢?一个普通的读者、一个朦朦胧胧的文学爱好者,能与中国当代一流的诗人相伴三日,荣幸会感动我终身。于是激动的我,立即给舒婷回复了如下短信,也算是这篇文章的结尾。
“风清气朗,天蓝地阔。鄂尔多斯欢迎舒婷老师能再次光临,希望这次活动能为舒婷老师留下难忘的回忆。陪伴您左右为您和陈老师服务是我一生莫大的荣幸,我会永远铭记在心。您回到美丽的厦门鼓浪屿,若闲暇之时忆起鄂尔多斯,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尽情地向您忠实的读者刘国霖提出。祝舒婷老师、陈老师旅行愉快,祝舒婷老师、陈老师身体健康!再见!”
2016年6月21日夏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