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哪说得清呢
小时候,邻居一细太太,愿意称她太太不因她名门富家,因她看上去过得异常精致漂亮。每日相宜的浓妆淡抹,摩登的穿着,大波浪卷发,方圆半里胭脂香,甚是另我们这些小姑娘踮脚享慕。打猪草收菜啥的经常过她家大门口,堂厅侧墙的房间门帘,透出的总是橘红朦胧的光,磁带绕出来的总是最激情流行的乐曲。这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九十年代乡下,不是太太又是什么。
可她也有不像是太太的时候,农忙时节,她是村里不可多得的能手,且性情辣,声音嘹脆,说得急眼了骂骂咧咧。记事起,我们两家还有点宿怨,当年我父亲在他家屋后一池塘养鱼,某晚她老公去偷鱼被发现了,两家扭打在一起,她骂得狠,把我母亲的脸抓得稀烂,为此我父亲还凶我母亲弱势。大概,蝗虫太太吧。
还有一点,名声不太好。父母总让我躲远点,别学她,总有骑摩托的载着她在马路上把油门轰得隆隆响,留下一串串笑浪……所以我都不怎么搭理她和她家人。
后来我跟叔婶一起住,婶跟她还算熟络,没事她来串串门,慢慢的她家三女儿与我较好,比我细一年,常来找我,帮我做点家事黏着我说话,很疑惑,她家似乎没事可做,总可出来,可她总说,还是我家好玩。
其实我那会,家里长辈严,事没做好挨批,日子过得“稍有委屈”,她女儿大概经常回去跟她说吧。某天,风起,稍有凉意,不记得什么过错了,在家外面呆了一天没吃饭,眼睛又长了刺,有痛又饿还冷。她女儿下午来找我玩,我咧嘴一笑,让她回去,今天情况有点严重,玩不成了。傍晚,家里又叫我去割红薯藤做猪草,去时路过她家,门掩着,回时,拽着大几捆长长的藤有点吃力,快过完她家大门的时候,突然她出来了,轻声说“晓伢,你等下……”,然后折进去端了一小碗出来,说“饿了吧,吃点!也可怜……”有点蒙,多年照面却是头次这么近,近得有点亲腻且有点小怕,可能又真饿了,把藤头夹在一边腋窝下,瞅着她,一只手轻轻接过小碗,是粥。喝了一小口,看到那只精巧的碗,突然觉得她身上的香气很浓,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把碗塞给她,一字不说搂着藤条趔趔趄趄地跑走了……
没回头看,大概表情难以揣摩吧!也至今无法想通,当时自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