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晨爬起来,我一遍遍的逼迫自己做事情,让自己不得空闲,不去想任何事,任何人,让大脑放空,再放空,不着一点痕迹。
今天是母亲旳忌日,我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情,我甚至一遍遍的麻醉自己,忘掉那个伤痛,妈妈在另一个世界,她希望我们都过得好一些,是的,她已经不希望我们再流泪……
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一切都是无法抹去的,伤痛连着过往的细节,就像一把利剑插在喉咙里,疼痛卡在骨头里,血已经忘记了流动,呼吸在窒息之间……
我一个人默默蹲坐在房间的一个角落,对着墙壁,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更像一个不得宽恕的罪犯一样,兀自哭泣着,忏悔着,祷告着,细数着,所有的过往……
愧疚,是一把经年不得停歇的锋利的匕首,刺啦啦划过我的心脏,翻动着每一处没有光照的地方,血肉连接,生死痛楚,翻卷着嚎天悔海的难过,为着我的糊涂,我的错失,对母亲缺失的告别……
我以为我花了五年的时间走了出来,其实都是掩盖,是自欺欺人的躲藏,无论我躲到哪里,都无法躲开,那份来自心灵深处的责难,切肤的疼痛,连着愧疚,为着那个不知为何的逃离。
我是罪该万死的孩子,在母亲生死迷离的时刻,我却躲在大洋彼岸,我以为母亲会等着我,我以为死神不会来,我以为时光会停滞,我以为的,都是永远不可撤回的,却是阻隔了千万年的悔恨,连着大江大河的涛涛,高山峻岭的回荡,是我永远不得弥补的痛苦。
我记得我已经自杀了很多次,我想随着母亲离开,到那个世界去跪守服侍,可是上天不要我,要惩罚我,让我残喘着留下来,好歹做些什么,为了母亲,为了我和母亲未完的遗言,也为了磨砺我这个混沌不知的灵魂。
我以为我已经觉醒,我以为我知道了路途,可是我依然迷茫,依然不知前方,无数次,我祈求上苍,希望能赐给我一些智慧,哪怕一点点生而为人的聪颖,不要让我再受折磨,不要如此痛楚,不得安生。
可是,我知道,我的一切都是无明的诉求,天地之间,只有我自己,没有谁能为我庇护,所有的,都需要我自己擦干眼泪去探索,没有帮助,没有指引,这一路只有我自己,每一步都是,每一个动作都是我自己的攀爬。
这一生,我注定的孤独,背着越来越沉重的十字架,带着母亲的伤痛,外公的伤痛,还有我对我自己的无比憎恨,独自踯躅在人生的路途上。
我以为的清明归属,无非是青灯古佛,走向源头的沉寂,为这份内心的忏悔,为着无法得到的救赎,为着未经的道路,和遥远天际的召唤……
今天,我匍匐在寺庙的台阶上,为母亲祈福,也是为了自己忏悔,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讲不明白的痛,所有的苦楚,都随着佛音消散而去,一切都变得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