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索拉 上海:文汇出版社2005.10版 4.3
这篇作品作为中国现代派文学的开山之作,对西方存在主义、荒诞意识、朦胧感知的汲取,其实,现代派可以理解为一个形容词,而非在某个特定时代所出现的特定作品。学界对现代派的争论也一直存在,究竟何为现代派?创新?颠覆?
刘索拉在小说中做了一个远距离投射,这是描写一群学子在音乐学院的故事,他们的情绪总处于一个纷乱、纠葛、挣扎和冲突之中,阅读的感觉便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每一个人似乎都浑浑噩噩,被推动着往莫名、未知的方向行动,说不上前进,也谈不上后退,似乎一直在徘徊,在旋转,在原地踏步。这种循环感来自于众人的心理状态,都尝试着打破疆界和壁垒,都想要创造出属于自我的、有自我意识的“音乐”,又或者像贾教授与金教授之间的矛盾,来源于坚守传统文化、思想与追求新锐、前沿视阈的不相融合,当然也包括想退学的李鸣、为一个比赛机会而创作符合不同人目光的乐曲的董客、消逝的马力、指挥者聂风、婚后将音乐视为第一却与妻子发生尖锐斗争的孟野、执着试奏又要求莉莉安静观赏的石白、充满乐感并丰富创造的戴齐、带来神秘活力与力量的五重奏的森森,还有“猫”“时间”“懵懂”三位女子……
其实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在别人眼里都是一个“疯子”,没有“正常”人,也没有清晰的逻辑思考和理性思维,他们都渴望着一个容纳自我生长的自由空间却往往没有办法。例如贾教授对现代派音乐的排斥,其实也象征了当下现代派文学思潮侵入传统领域所遭遇的状况;而所有学生不得不在当下放弃个人自主性、机械麻木地掌握着许许多多繁琐枯燥的理论知识或承受着那一场场难以解决的考试时,现代自我的主体性也在丧失,是不得已,也是自愿为之,是明知不想但却也是无可奈何。
王蒙序言:那种闹腾劲儿,那种嘲笑别人也嘲笑自己的语言,那种意欲有所追寻但又对不准目标的惶惑,那种不惜一切的献身精神与创造欲望,那种自我夸大狂与自卑自弃,尽管有时是以“不像”的闹剧形式出现的,却也真实地再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某些城市青年的心态风貌,好像又是“像”极了。
刘索拉的小说在1985年出现是一个先锋性的、绝非偶然的现象。它的内容与形式都具有一种不满足的、勇敢探求的深长意味。
说到音乐的宿命感,文学何尝不是呢?
“批判”“躁动”“疯狂”
刘索拉:我说张力,其实就是那种绷着的探索动力。
每一段话,都是音乐的节奏,都是对音响的感觉。因为我当时不懂文学,我就凭着一种音乐感觉,凭着对音乐的认识,其实也是对人的命运对一种认识来写的。音乐其实是一种最古老的记述感觉的方式,跟神打交道的,最通灵的,所以音乐本身就是对人情感的一种控制,很可怕的东西。它会解放人的生命,也会对人残杀,音乐是可以杀人的。音乐本身是看不见,它特别抽象,又很有控制力和巨大的生命力,是很奇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