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妙琏为什么会从隋炀帝的宠妃沦为李世民的小妾?

刀妙琏,字令范,出自渤海刀氏,祖父刀哲为梁朝的阳平太守,父亲刀秣则是陈朝的信义太守。

虽然刀妙琏的家族在历史上默默无闻,不过从其父祖的官职可以看得出来,刀氏也算是南朝有些底蕴的世家之一。然而开皇九年隋文帝派五十多万大军碾压了最多只有十万兵力的南陈后,陈朝这个国号就此成为历史,刀妙琏也随即成了隋朝的子民,并成为了隋炀帝杨广的后宫。

众所周知,隋炀帝杨广是中国历史上出了名的昏君与好色君王,登基后镇日沉迷女色,后宫光是有品级的妃嫔就有120人,更不要说还有无数名品级低微的承衣刀人了。所以刀妙琏能在大业二年被册封为四品的才人,大业四年又被晋封为三品的婕妤,可见刀妙琏在杨广的后宫中,还是一度得宠过的。

为什么说是“一度”呢?原因很简单,看看杨广在位的十四年时间里,累计下来在长安待的时间只有186天,绝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巡幸的路上就是在准备巡幸。因此但凡能得到杨广重视的妃嫔、子女以及大臣,都是跟随着杨广一起行动的。所以这才出现了大业十二年杨广在江都宫被宇文化及杀害后,萧皇后以及后宫宠妃、公主们一起被窦建德的妻子给逼着出家为尼,然后一起落入突厥之手的情况。

而刀妙琏在杨广遇害的时候,显然不在江都,这才会被随后在长安称帝的李唐王朝顺手接收。

至于刀妙琏在杨广的后宫中所得到的恩宠,为何只是昙花一现呢?归根究底在于杨广的宠妃实在是太多了,光是正史上明确留下了姓氏的宠妃就有4个:崔氏女、陈婤、宣华夫人、容华夫人

杨广对崔氏女是“爱幸”,让崔氏家族享受到了和萧皇后家族一样的待遇;

对陈婤则是“绝爱幸”,陈婤与刀妙琏同年受到册封,但是不同于刀妙琏只是个四品的美人,陈婤一有封号就是正一品的贵人,而且不仅如此,陈氏的100来号子弟全部被陈婤带飞——杨广为了讨陈婤的欢心,出手十分大方,干脆直接将陈婤的这群兄弟子侄封为各地的地方官员;

对于姿貌无双的宣华夫人,杨广更是迫不及待地在父亲杨坚驾崩的当晚就临幸了她,而宣华夫人香消玉殒后,杨广表示“深悼之”,并亲自写了一篇赋文来悼念这位爱妃;

容华夫人也不必多说,同宣华夫人一样,都是在隋文帝死后被杨广重新召进宫中,当完了老皇帝的宠妃,继续再做新皇帝的爱妃。

除了这几位史书中明确有姓氏可考的宠妃外,还有杨广经常与宇文皛等人宴饮作乐时,和他坐在一起的那群宠姬,以及杨广死后被窦建章的妻子曹氏强迫出家的那些妃嫔美人。这些同样颇得杨广宠爱的嫔妃虽然没能留下具体的姓氏和品级封号,但是很明显,杨广的宠妃数量是相当众多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刀妙琏可以凭借一时的新鲜得到杨广的垂怜,然而这份恩宠显然只是过眼云烟。尤其是是随着大业十三年,李渊攻下长安城,拥立代王杨侑为新帝后,刀妙琏的身份更是一时间变得尴尬无比,好在没过两年时间,这一切就随着李渊的登基为帝迎刃而解。

武德四年,刀妙琏被分配到了秦王李世民的府中,成为李世民后院小妾中的一员。

虽然从现代人喜欢猎奇的角度来看,刀妙琏从前朝皇帝的妃嫔转身变为了当朝亲王的小妾,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自打魏晋南北朝以来,前朝后宫的宫人乃至妃嫔公主籍没进掖庭后,本来就是后宫妃嫔,乃至王公贵族府中小妾的重要来源之一,这一点直到隋唐时期也不例外

比如陈朝灭亡后,杨坚将陈朝后宫中还不错的宫人都送去了东宫,令她们伺候太子杨勇;

比如宣华夫人作为陈宣帝的女儿,在入了隋宫后被杨坚一眼看中,硬是顶着独孤皇后的压力坚持封为了嫔;

比如陈后主的三个女儿广德公主、陈婤和临成公主,就是被杨坚分给了自己的儿子晋王杨广和秦王杨俊的。

由此可知,刀妙琏从杨广的婕妤沦为李世民的小妾,这在当时并非什么稀奇事,更也不是什么耻辱,因此刀妙琏在墓志上也不曾隐晦这段经历,而是大大方方地表示“武德四年,升荣梁馆”。

而刀妙琏被发配到了秦王府后,算是重新有了安身立命之所,还得到了“细人”这个称呼。然而仔细查查唐朝制度就会知道,亲王有品级的小妾只有两级:五品的孺人和六品的媵,剩下来的是连品级都谈不上的小妾,并不存在“细人”这一品级。那么刀妙琏这个“细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好在唐朝目前可见的墓志中,还有两方墓主身份和刀妙琏一样,都是亲王的细人,即邠王李守礼的小妾高氏和庆王李琮的小妾孙氏。而由这两则亲王细人的墓志可知,其实“细人”这一称呼并不是专门特指某一品级的小妾,而是一种泛指,可泛指亲王府中上至孺人,下至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妾

所以单凭“细人”这个称呼,根本无法判断刀妙琏在秦王府中到底拥有怎样一个地位。而刀妙琏的墓志中,对她在秦王府中的生存状态只有一句话的描述:“肃奉闺闱,恩深夷等”。

大意就是刀妙琏在秦王府里恪尽职守,因此颇受优待。然而正所谓是货比货得扔,刀妙琏固然可以尽情在墓志上粉饰一下自己在秦王府中真实的生存状态,只是一对比另外两位同为亲王细人的高氏和孙氏的墓志,就可以知道刀妙琏所谓的“恩深夷等”,这贴金贴得有多让人心酸。

毕竟高氏作为邠王李守礼的宠妾,身后墓志是由丈夫亲自撰写的——在男尊女卑的时代中,堂堂邠王能为自己的一个小妾写墓志,而且还写得情真意切,足可见高氏有多深得丈夫的宠爱;而孙氏虽然不如高氏幸运,没能得到丈夫亲自撰写墓志的待遇,但是她的身后事则是由皇太子李瑛的儿子,陈国公李倩亲自为之馈奠,负责安葬,也算是备享哀荣了。

反观刀妙琏这里,除了正常的安葬外,什么都没有。在这样强烈的对比下,任由墓志上的辞藻再如何华丽,都粉饰不了刀妙琏在秦王府中遭到的冷遇

而刀妙琏之所以会被李世民如此冷落,主要原因恐怕和她籍没掖庭的身份有关。毕竟李世民后来曾跟魏征等大臣抱怨过,自己的后宫中有太多罪人家的女子充当妃嫔,由这些人生养皇子实在不合适。

太宗谓侍臣曰:“汉代常以八月选洛阳中子女资色端丽者,载还后宫,此不可为法。然即日宫内,甚多配役之口,使其诞乳诸王,是非所宜。据此论选补宫列,理宜依礼。”(《魏郑公谏录》)

正因为刀妙琏的出身不够讨喜,再加上她自己也没本事博得李世民的欢心,更没能为李世民生下个一儿半女,所以刀妙琏最后只能落得如此无宠的境地,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刀妙琏最后的临终之地也并非在李世民所居住的弘义宫内,而是在万年县。不过这一点也很好理解,因为按照当时的惯例,宫人生病后往往会移出皇宫,这样就算宫人一旦不幸身亡,也不必担心晦气会冲撞到皇帝。所以像刀妙琏这样身份卑微的人,最后只能孤零零地死在宫外某处地方,也实属正常。

纵观刀妙琏这一生,连续两次经历亡国之痛,最后更是只能以一个亲王“细人”的身份,孤身凄凉而死,她的一生自然和“顺遂”“如意”这样的字眼无缘。然而比起杨广的萧皇后与诸位宠妃、公主在经历国破家亡后,还要饱受颠沛流离之苦,最后更是只能沦落到突厥之手,刀妙琏的一生,显然已经是要好上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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