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嬴稷总是这样问他。
白起回答他,一次又一次。
“臣什么也不想要。”他说。
王座上的君王听了这话,便笑起来,他总是这样轻浮地笑,仿佛不把一切放在眼里,又好似已经透过将军那身漆黑沉重的盔甲,知晓了他内心深处最不堪的那个秘密。
秦王端起那只酒爵,倾身举到他面前,盛了半樽的酒水在他苍白瘦削的手指下泛起波纹,一如他深情而又无情的眼。
“来,武安君,”秦王说,“寡人请你饮一爵。”
白起伸手去接,嬴稷却逗弄似的避开了他的手,笑吟吟地看着他:“怎么,寡人不能亲手敬你吗?”
他眼神冷漠,唇线锋利,笑容轻薄。层层叠叠的黑色外袍下,露出了一截细瘦的手臂。
这样缱绻而又暧昧的场景,从来只敢出现在骑士最旖旎的梦境里。而今这高高在上的王,正伸着手,漫不经心地哄骗着这忠心耿耿的骑士,叫他低下头来,伸出柔软的舌头,来舔舐一口这甘如蜜糖的鱼饵。
知君所求,愿者上钩。
白起怔怔地看了他许久,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终于在嬴稷感到不耐烦之前凑过头去,就着他的手喝下这爵酒。
嬴稷冷眼看着他,来不及咽下的酒从他唇齿间溢出来,打湿了他的胡须,洇湿了他的衣襟。秦王看了一会,像是觉得无趣了,便拿开酒爵,伸出手去抹白起嘴角的酒液,把指腹按压在武将干裂的唇上,抵开他的牙齿,直到他看见这恶兽锋利的牙齿和猩红舌头。
恶兽丝毫不敢合拢牙齿,只能任嬴稷捧着他的脸,低下头去,舔他舌尖上的酒。
“既然将军说不出口,”嬴稷对着他笑,“那便只能寡人给了。”
白起直勾勾地看着他日思夜想的王,黑色的情欲流进他的眼睛里,像用荒诞淫靡梦境织就的网,像拿蝎尾和艳丽蝶翅制成的毒。
而他心神颤抖,饮鸩止渴,自投罗网。
忍耐了太久的恶兽终于扯断了铁链,咬断了枷锁,把他的君王按在爪下,撕烂他的衣服,进入他的身体,将他嚼碎了吞吃入腹。
嬴稷那身黼黻纹的黑色外袍被胡乱揉成了一团,垫在腰下,雪白的里衣被他咬在嘴巴里,白起怕他咬到舌头,不敢去扯,只能低下头,亲吻那双迷乱的眼睛。
他把他抱得那样紧,身下的动作却半点不见怜惜,像打仗,像杀人,只插得嬴稷两腿直抖,眼角绯红,眼睛里湿漉漉的,连喘息都带着哭腔。
嬴稷早在第一次泄了的时候就没了力气,两条胳膊虚拢在他颈上,浑身汗水黏腻,腿间更是一塌糊涂。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松开嘴里的衣服,狠狠一口咬在白起肩膀上。
“你这莽夫,”秦王喘着气,吐出一口带着血的唾沫,“就知道使一股子蛮劲……”
这疼痛对于满身伤疤的白起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这痛感与快感夹杂在一处,和眼前嬴稷沾着血的猩红唇齿,一起挤进了他的脑袋,啪的一声爆炸开来。让他脑海里空白一片,只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
“王上,你还想打哪里?”他低声道,“水里火里,都为你去。”
君王听了,没有说话,只是懒洋洋地抬起眼睛,瞥了他一眼。
足够了,白起心想,这便已经足够了。
——赴汤蹈火,遍体鳞伤,也不过只为这一眼。
甘之如饴,愿者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