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21年，合肥。

“合肥是座文化荒漠。”

“认同。”

“按照惯例你应该先问我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然后用你自己的逻辑推演一遍，最后再表态。”

“所以是什么样的刺激，让你做出了这个结论，并且迫不及待地让我听你的论据？”

“首先合肥的小姐不行。不管是楼凤还是后街快餐，都只会劈开腿叫，没有眼神和肢体语言交流，没有服务精神。这样的环境让顾客很难得到足够的快感。”

“重庆也这样。人们说北长春南东莞。除此之外的小姐可以理解为都没有服务精神。if there is any，then劣B驱逐良B，注意我这里用了一个双关。”

“我听懂了，你继续。”

“你仅凭小姐这一条很难得出文化荒漠这样一个覆盖众多范畴的结论。它只是文化氛围的一个侧面缩影。”

“但我通过观察酒吧、音乐节、顺风车、购物广场、社交软件等文化元素，也一样会得出这个悲观结论。”

“你举的例子普遍和当代性生活有关。其实可以关注一些不那么令人焦虑的领域，比如小龙虾。”

“我常常以为小龙虾是青年男女们上床前仪式中比较靠后的一步。小龙虾迫使你的双手away from smartphone，我承认这个层面上它促进人类交流，但整个吃小龙虾的过程依然体现不出多少智力活动的痕迹，这一点与我对文化氛围的定义相悖。换句话说小龙虾本身不够文化。”

“我想去广州。”

“你应当买个车。注意我这里用的是应当，表示一种应然关系而非实然状态，should have done。”

“皖字开头的车牌没什么逼格，和赣豫鄂黔之类的差不多。”

“嗯。车牌的逼格很重要。”

“不过仅为了出行舒适和性生活顺利，也应当买车。”

“过节时候酒店周边不好停车，which is curtail.”

“……哇哦。”

二

2019年，上海。

死者情绪渐渐稳定。

那年他24岁，前一年还是学生。名校毕业，朋友圈低调，面容清秀，签了名字好听的企业。自中学时代开始便一直有女生暗恋他，直到大学毕业也没有停止。他把那些当作是命运的馈赠，并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刚20岁的时候，他想xx，想x，还想在一瞬间xxxx；几年过去了，有些预想已经实现，还有一些正在实现的路上。他觉得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像天上的云。男人要有耐性，各方面的，急不得，他想。但生活自毕业前夕开始便在加速了，他时常体会到推背感，在各种场合。

不论是水疗时那种圆滑温润的推背感、健身房里撕裂一般的推背感，还是公共场合突如其来的推背感，这些体验殊途同归。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勃起。

这是好事，它意味着一种存在感，也是自己距离油腻秃顶不举的中年人尚很遥远的一个证据。尤其是某些场合。他想。

他依然时常怀念起当年一群人有说有笑在大街上走的快乐时光。那时非常热，成群的人在路边拍结婚照，他感到实在的喜庆和自由。后来的夏天更热，街上的人更多，但一起走的只下剩他自己。

三

见客户之前他通常都要找个公共厕所解决一下“个人问题”，这可以令他思路清晰。如果对方是女客户，而他在与对方沟通过程中感到推背感，随后勃起的话，多少会有些尴尬。尽管许多女客户在后来的私下往来中都一次或多次地成为了命运馈赠给他的礼物，但起码工作归工作，这是他一贯的原则。

事情就发生在一所大学教学楼的公厕。这次的客户公司在学校旁边，时间还早他索性就到学校里逛逛。他有两任前女友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一个已经出国，另一个还没毕业。校园里的草木楼房他都熟悉，回忆往事他体会到少许推背感。

走进熟悉的卫生间，锁上门，脱掉西服外套，挂在钩子上。掏出艾利和播放器，选择老柴的《船歌》——今天时间还早，he could manage himself in a moderated way.如果急着见客户的话他可能挑一首贝多芬，然后直接跟着节奏咚咚咚。但那样很难得到足够多的快感。

就在他逐渐升温时，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走进隔壁。两个女人，她们发出接吻和脱衣服的声音。今天是周末，教学楼没多少人。他想。一秒钟之后他意识到其中一个女人是他的前女友。那声音他太熟悉了。他关掉音乐。

我必须安静，如果对方察觉到我的存在，她们会以为隔壁有一个便秘患者在偷听。他想。虽然我们不会互相见到面，但那依然会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这是不上不下的三楼，周末人很少，我出现在隔壁本身就十分可疑。我以前带着她也来过这里，同样的周末，就是隔壁那个坑位。他想。我必须放轻动作。一边想着，一边身体不由自主地跟上了隔壁的节奏。隔壁的呻吟声变大了，一个是自己的前女友，另一个是他不认识的女人，这让他很兴奋。他用一只手松了松领带。衬衫里面全是汗，他开始解衬衫的纽扣。今天好热，秋老虎，应该穿那件更吸汗的。他想起和前女友在一块吃螃蟹的画面，那也是个炎热的秋天。但他不确定是不是隔壁这位前女友。隔壁加快了冲刺，他跟随者节奏，握紧自己，体验着澎湃的、持续的、一浪高过一浪的推背感，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战栗。他感觉西服裤子在往下掉，要是腰带磕到地面就糟了，声音应该很大，隔壁会察觉到。他调整姿势，把膝盖往两边撑，但裤子还是往下滑。隔壁两人到达了猛烈的顶点，叫得很忘我，他只觉得眼前明暗交错，一边加速，一边弯腰提裤子。一阵推背感来得过于强烈，他弯腰太猛，骶棘肌传来剧痛，头撞到马桶的水箱，一下子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