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时候不秀恩爱给我看,分手的时候不发牢骚给我听。这或许是我能想到最温暖的朋友。”
夜,手机响了,六七条信息,每条信息时间间隔在二十分钟左右,猜得到一直在等我回复。急忙回复了句:“还没睡?”“我和周莉分手了,来陪我喝酒。”我迟疑了一下,随便抓了一件衣服披上出了门。路上瞄了一眼手机,剩余电量22%。
自打认识王小猛以来,这出戏上演过无数次,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我不怎么爱说实话,大多时候顺着人说,所谓忠言逆耳。张三说:“谢二狗真他妈不是人,口袋里随时揣着两包烟,一包紫云一包软中,私下里散我紫云,见了富帅,就陪着笑脸递中华。这副嘴脸真尼玛够了!”我说:“戴有色眼镜的小人。”李四说:“昨晚吃饭回来我看到女神坐上一个中年人的宝马出去了,肯定是干爹!”我说:“嫌贫爱富的绿茶婊。”唯独王小猛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添油加醋。每当他抱怨周莉各种不对的时候,我要么默不作声,要么语重心长地劝几句,一直都是劝和不劝分。古人云: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段姻。毕竟人家床头吵架床尾和,哪里容得外人挑拨。女朋友就跟母校一样,只能自己抱怨几句,是绝不允许外人说三道四的。
路上,我想了几句温暖的话准备待会儿安慰的时候伺机而说。
空空落落的街道上,店铺都关门了,只有几个不洗脚的洗脚城和几个不理发的理发店还开着,昏暗的霓虹灯招牌下面坐着几个衣着暴露搔首弄姿的失足妇女,时不时给我递一个眼神。或许她们是当下最敬业也最凄惨的自由职业者了吧,过着朝五晚九的工作,计件工资,熬夜加班,除了每个月能有七天生理假期以外,我实在找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福利,况且休假不带薪。回想当年,薛涛、董小宛、李师师……一个个都是众星捧月一样的存在。如今却落得这副光景,不由心生同情,扭扭捏捏地走了过去。
姑娘瞥了我一眼:“你来了?”
“我来了。”
“你本不该来的。”
“可我已经来了。”
“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你。”
“快餐四百,八百包宿。”她头也不抬地说。
我摸了摸兜,凑不足一张毛爷爷。心想,我没有同情你的经济基础。便加快脚步走了。
不多久,到了王小猛说的餐馆。桌上摆着几瓶歪嘴,一盘花生,一盘牛肉和几叠小菜。他望着我苦笑:“才来啊,菜都凉了。”我说:“你丫点的就是凉菜。”他不说话,喝了一口闷酒。我也跟着喝。我没谈过恋爱,不懂失恋是什么感觉,但肯定不好受。我努力调动每一个细胞的情绪,尽量让自己悲伤起来配合这个气氛。忽地想起昨晚上厕所的时候踩死了一只蟑螂,我不知道那是蟑螂爸爸还是蟑螂儿子,如果爸爸死了,小强应该很伤心吧,如果儿子死了,当爹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会痛不欲生吧,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鼻子一酸,悲从中来,好似自己死了干爹丢了媳妇儿似的。热泪在眼眶中打转。
喝了多少我不记得了,只记得睡了两天。第三天起来,在路上碰到王小猛跟周莉手挽手甜蜜地走着,很幸福的样子。两人注意到了我,周莉投来一个甜美的笑,我礼貌性地挤出一丝微笑回过去。
晚上收到王小猛的短信:“周莉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姑娘,祝福我吧。”我笑笑,回复道:“我祝福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