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初看殷天正和张松溪、莫声谷两人相斗时,关怀两边亲人的安危,并没怎么留神双方出招,这时见殷天正和宋远桥隔着远远的相斗,知道只有胜负之分,却无死伤之险,这才潜心察看两人的招数。看了半晌,见两人出招越来越快,他心下却越来越不明白:“我外公和宋大伯都是武林中一流高手,但招数之中,何以竟存着这许多破绽?外公这一拳倘若偏左半尺,不就正打中宋大伯的胸口?宋大伯这一抓若再迟出片刻,那不恰好拿到了我外公左臂?难道他二人故意相让?可是瞧情形又不像啊。”
其实殷天正和宋远桥虽然离身相斗,招数上却丝毫不让。张无忌学会乾坤大挪移心法后,武学上的修为已比他们均要胜一筹。但说殷、宋二人的招数中颇有破绽,却又不然。张无忌不知自己这么想,只因身负九阳神功之故,他所设想的招数虽能克敌制胜,却决不是比殷、宋二人更妙更精,常人更万万无法做到。正如飞禽见地下狮虎搏斗,不免会想:“何不高飞下扑,可制必胜?”殊不知狮虎在百兽之中虽然最为凶猛厉害,要高飞下扑,却是力所不能。张无忌见识未够广博,一时想不到其中的缘故。
上学的时候,武侠小说热,跟风看了许多港台武侠小说。上面是武侠小说《倚天屠龙记》中的一段,初看时就很佩服金庸在人情世故上的通透。多年之后想来:人常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除了摆脱了利益纠葛外还因为开启了全知全能的上帝(读者)视角,“事非经过不知难”;纸上谈兵,赵括的老子也辩不过他,长平一战,覆军杀将,赵国从此退出了争霸的历史舞台。很长一段历史时期以来,如赵括这般的中国人真是的如雨后春笋一般不断滋生出来。以至于英雄烈士成了一些人嘲弄讽刺的对象,而那些饱食终日的肉食者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遥相唱和以示自己开明、开放。可是如果阿Q胆敢说自己姓赵,这些赵老太爷马上就会换一副面孔:“你怎么会姓赵!——你那里配姓赵!”也许还捎带一个嘴巴过去。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或许真是赵宋官家“烛影斧声”之后的家法。儿时受演义故事和连环画的影响,最崇敬岳飞,和同桌一起看邓广铭的《岳飞传》,同学在看到岳飞不到半个月就剿平了杨么的义军时惊叹:怎么厉害怎么朱仙镇之后不造反? 愚忠!
那位同学混淆了演义和历史了。形格势禁,哪怕是岳飞的偶像诸葛亮都不具备造反的条件!虽然他们都有造反的能力,却无造反的时局。其实,岳飞最后身死,罪名不就是“莫须有”的造反?豁达大度的刘邦造反成功后马上就清除异己,卧薪尝胆的勾践在灭吴之后紧急着就杀文种,于是就有了“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的记载。历史落入了循环,最终导致了“崖山之后无中国”的悲剧。
金庸的武侠小说以反清开始以颂清结束。《鹿鼎记》里靠说书先生获取历史知识的韦小宝在康熙给自己下扬州给史可法修忠烈祠时拍马建议修一修岳王庙,老先生笔下雄才大略的康熙皇帝回应是“这岳王庙,就不用理会了”。
史可法抗清,岳飞抗金,而清也就是后金。但史可法可以宣传纪念,岳飞却不能。因为史可法抗清失败了,可以嘉奖他的忠诚;岳飞抗金却是成功的,宣传他岂不暴露自己祖宗无能。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岳飞是穿越回去的,“文官不爱钱,武臣不惜死”,身为武将却比文人还自律,诗文书法都颇有造诣。
岳飞死后,秦桧一党几乎抹去了他的功绩和业绩,最终还是金的南侵逼得宋孝宗给岳飞平反,恢复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