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秋节,有同学来家里做客，送来陈忠实的一本书散文集“白墙无字”，顺手翻了几页便知是我较喜欢的书，这是忠实老师继“白鹿原”获矛盾文学奖后，近期最新的一本作品集，其中有一篇小散文（白墙无字），我很感兴趣。
“不问收获，但问耕耘”是忠实老师信守50年的格言，为了不失信于人，给自己留有后路，他坚持30年，不在墙上挂名人名言，多少还有一点隐蔽的心理，其实是为自己留着一条后路。“不要先说话后做事，而是要先做事后说话，想做到的事做成了，还可以不说话”，这是陈老师他父亲在恰当的时候对他要求的，大意是，话说出去了，如果做成那便是好事，如果没做成，别人说他是吹牛皮，就会造成负面印象，一个人特别是年轻人，如果总是说到而做不到，就会在乡民中丧失信誉，更有某些人说了好话和做了鬼事的人，乡里归结为一句俗话，嘴上念佛，心里咥活。咥活，关中地方方言，多指干坏事，是对某些人心口不一的形象写照。
白墙无字，是为了格守自己的承诺，为了一旦违犯诚信而不失信于人，为了避免别人指指点点的尴尬表现。努力去做努力追寻自己想做的事情，面对白墙“吾日三省吾身”，自己总结自我反省，最终让你的语言跟上行动，这便是墙壁依然空白着的原因。
陈忠实展示了他平时的真实生活状态。诸如在《缺失斋号》中写到，他似乎从来就没有动过要取一个斋号的念头。每一篇文章末尾，他常署的是家乡的“塬下”“二府庄”等字样。即使在作协大院写出的文章，他附上的是“于雍村”或“雍村”，没有一次用过街巷或单位的名字。原因是他潜意识里依然亲和着乡村，尽管住在城市也有不少年头了，却拒绝把什么街什么路什么巷作为文章末尾的写作地点；这种亲和与拒绝的意向，是潜意识更是无意识的自然行为。
白墙无字，一诺千金自古以来是中华民族的美德，诚信更是一个人的品牌，也代表一个组织一个企业，对外的形象，一言九鼎更是当代企业活动中基业长青的基础，这不仅仅代表个人的事情，更是代表一个民族在世界范围内生成的空间。当然，互联网时代，讲的是创新，是造梦，是未来的收获，可以先有梦想，提前把梦想说出来，昭告于天下，让自己无路可走，最终万一梦想成真了呢！
《白墙无字》节选
......找了一二指宽的硬质纸,把自己喜欢的“不问收获,但问耕耘”的格言写上,贴在墙壁和书桌的接触处,外人进屋不大留意这个小小角落,我在桌前坐着读书或写字时,抬头便会看见这个自己信奉的警句,添一分踏实。由此事开端直到今天的50年间,无论工作环境和职业发生过多少次变化,所有住过的屋子都不曾张贴一纸笔墨,真可谓积习难改。
...... 新时期伊始,我这迁居到古人折柳送别的灞河岸边的灞桥古镇上,有了一间一人独占的办公室,正热衷于刚刚兴起的农村改革题材的写作,墙上仍然不贴一纸。正当灞河岸边的柳絮如雪花漫天飘飞的某一天后晌,我敬仰的大诗人戈壁舟一行四五人不期而至,我屋子里的椅子都不够用了,着急处从隔壁同志房子借来安顿稀客坐下...... 想来大约是幼年所受的影响,那是父亲的行为规范。记不清我说了什么轻狂的话,随后父亲在一个恰当的时间对我说,不要先说话后做事,要先做事后说话;想做的事做成了,还可以不说话。他未作解释,我后来约略能够理解说与做的关系,先说要做的事如果做成了做好了,自然再好不过;如果说了要做的事(尤其是大事)而做不成功,就会造成吹牛(当地人说福大嘴)的负面印象;一个人特别是年轻人,如果总是发生说大话而又总是做不到的事,谁也就不在乎你说的话了,可信度就在乡民中丧失了。如果更有某个说着好话而做着鬼事的人,乡民对其归结有一句俗话,嘴上念佛哩,心里咥[dié]活哩。咥活是当地方言,多指干坏事,是对某人心口不一的形象化写照。
......想做的事和自己认可的行为准则,努力去做、努力追寻就可以了,万一实现不了或发生错失,自己总结,自我反省,也可以避免吹牛和言行不一的尴尬……我的墙壁依旧空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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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崇秋 2018年,中秋节于曲江南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