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衔接过去一个人的梦,纷纷雨滴同享的一片闲云\宫殿春夜般生,酒沫鱼样跃…”——题记
做梦时,在某些梦境里,我们不止一次的成为另一个人,“如果雨滴有你,火焰岂不是我?”忘记当下的称谓,与身边人重新相遇、重新认识、再次交流,“那个一直轻呼我名字的人,那个可能翔鸣,也可能开落,给人佩玉,又叫人狐疑的空址。”在另一个地方,用我们不熟悉的语气说着不熟悉的话: “我要衔接过去一个人的梦,纷纷雨滴同享的一片闲云\宫殿春夜般生,酒沫鱼样跃…”在无数个我们从没到过的地方,修持、冒险、跌宕、飞翔、离骚、镂金错彩…不止一次的长出翅膀,变成昆虫、开始另一次人生…
这种梦是人的轮回、第二个生命。
轮回不是周而复始的重复,而是重复中一次又一次的误差。
我的梦中世界有自己的影子,梦里的我蚑行哙息眉宇与颧骨,某些晌日中不能想象的错乱发生、梦时的意识清晰的存在、又别于醒时的意识,在做梦时心安理得的行为事后回想,会心有余悸。
在那个世界我曾背生了黑鳞,剥出丰满的羽翼,在不知其名的荒地天空斗殴,保护领地。在我跨越围栏,振翅欲飞时有人拉住我,向我摇头、失望痛哭“风大得很不冷吗?你和他是一路人吗?”。我在那里是诗人、是苦寒商贩,是藏在深渊里的触手,是对话者、是守岛人、是肥硕蛀虫、是失手杀人犯、是游行者、是不知目的、没有职业的游荡人。俯瞰绝壁,舍守身后,倏地在天涯一侧向下方林海呼号,又被压在散架的车架下奄奄一息,腐烂尸体追着我,无从逃跑。
那时我颠簸在吉普车上,左右沙尘浸入我衣物鞋帽、河道支流旁一爿商店飘忽而过,主座上的男人欢欣的对我宣传第三个五年计划中提前完成的生铁的产量,我与之交流…
在另一个世界,我仍躺在床上,身体悬空,四下寂静,只听见我的梦话…“风,沙,热,你还是坚持下来了?…”不知所云,两个人生,被溢进窗来的深浓夜相睽隔,此时身侧万物收讫嘈杂,静斟得太满。而梦里适时经过良久车程,我已经坐在干旱地带中一张木床上,四壁画中海上螃蟹袢聚,床头柜上红木笔筒被潮湿的空气烘出香味,即旋转跳动入我的鼻息。男人推门而入手持行李药物箱,我倒在床上,困意阑珊。另一个世界的我又睁开眼睛,下床穿鞋…
阴极生阳,阳极生阴,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日夜惘替,阴阳两时,寤寐之间,沧桑退立横隔。
床成了船,每晚泅渡另一个灵魂到精神的中转站,开始生活。
回到那里时,一切合理沉溺、光晕闪烁其辞,到最后只遗留下梦境里的只言片语,对于这只言片语,我讳莫如深,它们有它们的真实,但真实的暧昧,暧昧的并不稳固。所有梦景瞬息在心上纤悉不遗的瞥过,忽而只滞留无形的猜测,有意的追悟,以及其他精致的挚别…
我会油然:我从何得自己弗及春夜般生的宫殿?兴许彼时举杯之间,酒沫也跃起如鱼。那一夜是楚王梦见了我,还是我梦回楚地?我亦无从纾解曾随手掬来眼前纷舞的片片鹅绒的那时那刻,兴许我也蹀躞,疑是梅心蝶骨醉春风。(其实还有话想说没说完)
入梦前金佩诺组曲催我入眠,玄秘阴暗泛泛浸染,当我脚边斜影斑驳的光影组合也切磋轻拍隐约成旋涡,点滴成金色的风似曾相识的轻抚我,在闪亮的青石板路上飘过,琥珀的微尘在烈火中响动沉默,复苏般相互辉映。它们和我在萨拉班蒂和裸舞中交汇,再交汇。
如果整个人生包聂梦里梦见的真和醒时所见的假,那我要对哪一方推心置腹?如果那一夜的身心所致只是不属今明两天的中立时间的调剂,那唐突会使我不知所从。想到这里,我仿佛遭漩涡侵袭。忽然减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