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住院呆在八床，隔壁的九床来了一个打扮学生模样的女孩，面容娇小，眼前留着长长的略斜的刘海，一脸稚气未脱的样子，陪床的男孩穿一件蓝白相间的单夹克，淡青色的牛仔裤，总爱趴在女孩的耳边，窃窃私语着，时不时会传来一阵阵隐隐的笑声。

一次，她的母亲来到产院，手上带着的金戒指，大又赫然，拎着的高档小包，精致小巧，我不无高兴地对她说：“恭喜您呀！”

我本以为男孩的母亲会喜形于色，没想她脸色突然一沉，不无生气地说：“这两个孩子中专校毕业不久，在外打工，这次从外地回来，是引产的，十八九岁就要孩子，他们懂什么呀？乳臭未干，还是引了好，问他们要不要呢？他们也说不要。”她似乎也很无奈，这样做是在为孩子着想。

两个孩子面对母亲，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没有附和男孩母亲的意见，这几年来，三十好几的我与丈夫为了生育的问题东奔西走，求医问药，千辛万苦，为的就是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小宝宝，几年后的我当得知自己终于怀孕时，喜极而泣，泪流满面，摸着自己日渐长大的肚子，快要做母亲的那种幸福感不言而喻。

而男孩母亲对女孩肚中的小生命如此轻率和冷淡的态度让我惊讶，更多的是一种忧愤，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毁掉的是女孩肚子里的小生命，我们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哪怕是要付出巨大惨痛的代价，孩子可能不懂事，可是作为一个成人的母亲她应该更有义务更有责任去引导孩子的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谁又有权利去伤害一个未出世的小生命呢？

男孩的母亲呆了一会就走了，此后的日子里，我再也没有看到她来过。

医院里，只有男孩一个人照顾着他的女友，女孩吃的是男孩从外面带来一些盒饭或肯德鸡之类的食物，喝的也是从超市里买来的饮料。他们俩还是如以往一样，小声地说着话，偶尔，两人也读着从市面上心买来的诸如《青春美少女》等一些少男少女方面的报刊杂志，一切似乎显示着他们的心智尚不成熟，就这样他们在医院里度过了好几天。

一天晚上，女孩突然喊疼，男孩在医生的招呼下抱起女孩，急急地跑到产房……后来听护士说，引产的是一个男孩，男孩回到病房时，表情似乎有点茫然，我无法读懂，不过等女孩回来后，他们两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窃窃私语，小说小笑的状态，似乎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又过了一二天，一次，我从外面散步回来，竟发现九床的铺位空了下来，心中不禁生出几许惆怅与悲伤，眼角忽然湿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