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信了一辈子佛的老奶奶

万物凋零的冬季,又连续几天阴雨蒙蒙,时不时来点小雪,冷风一阵阵吹的人瑟瑟发抖,走在无人的村落,好似被世界遗忘的孤儿。拜别了奶奶的老院,祈求土地公爷爷保佑奶奶早日往生西方净土,想起老人最后一次送别我的场景,也是走到这个路口,竟然不知道那将是最后一面。这个世界还会有一个人像她那样永远理解我,爱护我,心疼我吗。呵呵。随缘吧。

后记:这是去年冬季写的一篇日记,把孩子送到学校以后,回到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把家里卫生搞一下,衣服洗完了没事就出去走走,走着走着不由自主走到了奶奶的家门口,从门缝往里面看去,多年不住人,里面长满了荒草。


叹口气,给大门口旁边的土地爷拜拜,拜完了一个人把衣服裹紧匆匆往回走,想到这将是最后一个在老家的冬季,不免就觉得有一丝哀伤,俗话说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家再落魄再穷苦也是自己的家,在这里生在这里长。虽然十几岁就离家外出打工,每当从外地回来,走进家里的小院,一种莫名的踏实感,好像外出觅食的小鸟总算回到了自己的巢穴,可以得到片刻的安慰与休憩。


我的奶奶在她们同一批的老人当中,她算是长寿的了,我父亲说奶奶去世的那一年86岁了,她的身子骨一直很硬朗,裹着一双小脚,走起路来还特别快。2010秋季摔了一跤住院了一段时间就回家了,我在外地打工,觉得很快就好了。


因为在自己印象中她从没生过病,当时的我已经出嫁了,奶奶出院后我从咸阳先回了婆家,有一天上午心特别的慌,就想回来看看奶奶,就回了娘家的村子,结果下午带着小孩子去奶奶家的半路上,风好大害怕孩子着凉就想明个一早去看,然后半夜时候奶奶发紧了,我想过去看看,但是父亲不让去了,因为我女儿当时还很小,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就已经去世了,我一个人去奶奶家里抱着她的遗体哭,旁边帮忙的阿姨把我拉开了说对奶奶不好。


我终究是没见到奶奶最后一面。那么多孙子孙女,因为我打工地方不远,所以是第一个赶到的。后来陆陆续续都回来了。也看不到一丝悲伤。因为奶奶的年纪在农村算是喜丧。如果不是那一跤,还能再活几年。后来听父亲说住院期间,奶奶告诉他,要把她救活,但是医生说年轻的都救不回来,还这么大年纪的,说明在奶奶最后的那一段时间,她还是渴望继续活着。


在奶奶去世的前十年,每当身体不舒服了,累了病了就会梦见奶奶,直到现在记得其中有个梦,当时我是坐在床上抱着孩子睡着了,梦里,我的半个身体都在水里,觉得好冷,我看到奶奶就站在村里的小庙前面,她严肃的说,看你不听话,现在难受了吧。我很快就醒了。


每次想起奶奶,都是她曾经对我说过的一些话,我还记得在奶奶去世的前一年多,那时候弟弟还没结婚。我奶就说啥时候看到我弟结婚她就放心了,尽管我母亲并不喜欢她,她对我母亲说,以后如果有人给弟弟说亲,就对别人说她的身体很好。如果她去世了,我也嫁出去了,过的又不好,就什么都不用给她买了。


记得06还是07年时候,我从外地回来,才17岁左右,我奶念叨说,我啥时候就找到好婆家了,我笑着说我还小,06,07,08那三年每次回来我妈就让我去相亲。我都假装去几分钟就完了。直到09年我相亲结婚以后,哪一次回来,当时怀孕几个月了,我奶说婆婆对我不好,我都瘦的成啥了,眼睛大的跟蜗牛一样了。


以前我都很胖,眼睛就显得很小。每次想起她。都是她对我的心疼,小时候我被妈妈骂哭了,她就安慰我。每次去她家,她就偷偷的给我拿吃的。哪一年让我小姑偷偷给我拿了一个褥子,让三伯母把她和我小姑骂的,结果拿过来的褥子我妈也不让我铺,我还记得在我姑娘没出生时候,我奶用碎布给我肚子里的陈孙子做了一个隔尿垫,我很喜欢。


还记得哪一次,我给她端了一碗饺子过去给她吃,她不在,找了好几家,都找不到,我想等她回来也凉了不能吃了就让另一个隔壁的老奶奶吃了,后来好几次我奶念叨没吃到那一碗饺子,我早知道当时给奶奶留在她房间里也好啊,没想到一碗饺子让她记了好多天。


我们哪里能理解她们那个年代的人,缺衣少穿,我爷爷去世的早。她有四个儿子,三个姑娘,是怎么样把八个孩子养大的,爷爷去世前找医生看病,医生说是饿的浮肿了,吃点饭就好了,那时候哪里有小麦面条吃,都吃的玉米浆糊打的搅团,吃稀饭都是要多稀有多稀,记得父亲说他那时候在我们市里打工时候,晚上好多次走夜路回家,路上饿了就掰点玉米吃,还不敢多吃,还要给奶奶带回去吃点。


有一次路过坟地,有好多灵蓝色的,像个球一样跟着他,他走,火球也跟着走,他跑,人家也跟着跑,他就不害怕。他当时也不知道那是鬼火,反正他不害怕。有时候走不动了,靠土堆堆就睡觉,睡醒后才发现是坟头。(把我和弟弟听的好害怕)


我的奶奶一辈子吃斋念佛,初一十五要看香,每当村里过庙会的时候,她总会给我和弟弟栓点红绳,还要再吃点香灰保平安。现在每次回村里路过小庙都会想起曾经奶奶在庙里的身影。我在想,现在很少梦见她了,或许她已经投胎了,所以不能再来梦里看我了。没有见到奶奶最后一面的遗憾,唉。或者终有一天,我们会在另外一个世界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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