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上海，第一次来上海，车堵在刚进城的高架上，同行的司机跟我说，你还是比较幸运的，堵的时间不长，至少车还在缓慢行走。而彼时我已晕车到直不起身，像只狗一样瘫坐在座位上，只想立马下车，让我的脚与大地亲密接触，以获取来自地球的力量。
上海在我的记忆中是极高的楼，极窄的街，压迫感直直向你砸来；另外的印象是超级热的天气，生鸡蛋可以在地面上直接煎熟的那种。记得当年站在南京路路口，排斥感迎面扑来，怎么也抵挡不住。
应该是十年之长了吧，我又一次来到外滩，行走在黄浦江边。人，是一如既往的多，灯光秀比之前更漂亮了，两旁的建筑物倒是没有变，或许也变不了了。
许是南方台风过境，上海的温度竟然不高，骑着单车穿梭在弄堂里，朝着东方明珠塔方向骑行，倒也别是一番风味。
此刻，站在江畔，晚风吹拂，成群的游客在身旁走来又走去，结伴的游客在对着东方明珠塔拍来又拍去。朱自清的那句话不自觉便涌上心头：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什么也没有。可是，我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的伤感，相反，还爱上了这样的感觉：一个人待在一个角落，静静地看着一群人的狂欢，这是何等的娴静，又是何等的惬意，何来伤感一说？
年岁渐长，生命中很多东西改变了轨迹，譬如无论如何迪香式微笑，眼睑下深深的眼袋十分突兀地出卖了已经苍老的容颜；你会慢慢地被身边的人告知，你的头上冒出了第一、第二乃至于更多根的白发，无时不提醒你的逐渐老去；你会不自觉地去吃你以前不喜欢吃的食物，去做你以前怎么也不愿去尝试的事情，就因为专家的一句话“让你身体健康的妙绝是，去吃你不喜欢吃的食物，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会对以前带着有色眼镜睥睨的景物慢慢欢喜并爱上，比如粉色的桃花以前觉得艳俗如今却觉得粉得分外好看，每次买东西对于粉色的物品毫无免疫力，最终成长为一名拥有粉色少女心的中年老阿姨；你会开始关注身材管理，关注养生，关注健身，开始每天提心吊胆体重秤上数字的变化……一切的一切都宣告者，你已老了，青春已与你渐行渐远，并且，永不回头。
面对这猝不及然的老去，你来不及反应，也不知道怎么反应，似乎是优雅地面对，又似乎更多是随她去吧的无奈之举，但潜意识里，你会爱上拍照，爱上修图后里的那个自己，至少，在美颜后的相册里，你，依然那么年轻。
有些颜色，有些建筑风格，老得很缓慢，即便几十年过去，它依然青春如昔。一别多年，她还是那个模样，而自己，却已逐渐苍老。
走在霓虹漫天的街头，感受这个城市的繁华，不会迷失，但也不迷醉，只觉得：所有的繁华是他们的；而我，拥有安宁。
——2019.8.4
写于上海外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