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十天镰声响”,小满至今五天了,翻着日历,想起我小时候的农村,想起大集体时生产队割麦的情景,那时还没分田到户,还是靠工分吃饭。
分,分,比命根还命根。小界岭山多田少,所有的田地,在这个季节都翻腾着金黄的麦浪。
小满一过,落满灰尘的沙镰在墙上待不住了,我大爹总是早早地把它取下来,磨得两面银光闪闪,细细的沙镰齿锋利无比,端等队长一声令下,割麦去!
割麦是要讲究天时的,队长就是天气预报,队长是生产队的指挥官,队长说割麦就割麦,说打麦就打麦。
队长还有最大的招数,就是割麦不论天数挣工分,而是多劳多得。
一块田,看大小,看麦子的稠稀,队长一锤定音,有十分的,有八分的,也有二十分的,分说数定好后,大家就抢着下到认为比较划算的田里,拉开架势,拼命的割麦,往往割一天麦能挣到两天的工分。
不仅白天割,为了挣更多的工分,也为了早点割下麦子,早点缓解青黄不接饿肚子的困境,全生产队的人夜晚借着月光打夜战割麦。
一畈畈麦田,在月光下更加焦黄,微风拂过,麦穗摇头晃脑,窃窃私语,每个田头都有人晃动。
那是一个月光如洗的夜晚,大爹大妈和我妈合伙包一个二十分的大田,准备趁月光把一田麦子割完。
夜里的水露聚成晶莹莹的珠子,挂在麦穗尖上,也挂在我们的头发上,泛出耀眼的光。
大爹是农活老把式,他在前面开赛,大妈和我妈依次在后,那时我上中学,半大女子也可以帮家里做事了,也拿着沙镰去凑热闹。
割麦可不是简单的农活,只见大爹挥舞着沙镰,呼呼喽,一会儿就把我们扔下老远,割倒的麦穗连着麦秆在大爹身后铺了匀匀的一层。
我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左手抓住麦秆,右手使劲的用镰刀割,一撮两撮,麦秆一点也不听我的话,我使出吃奶的劲也赶不上他们,掉出了好远。
沙沙的割麦声,奏响了农田的优美乐章,也唤醒了蚱蜢、飞蛾、青蛙和水蛇。
随着一排排麦穗倒地,蚱蜢乱蹦,飞虫起舞,朦胧的月光下,只见镰刀起落,麦秆倒地,麦茬儿划在腿上、胳膊上,又痒又疼。
一块麦田,一田成熟的麦子一眼望不到边,不会割麦的我,把麦秆弄的东倒西歪,一不小心,尖而锋利的麦芒拂过脸庞,留下一道道鲜红的痕迹。
突然,大妈尖叫了一声:“哎呀!有蛇!”我们一齐往大妈面前跑。
“唉哟!蛇把我手指头咬了!疼…”我们都慌乱无比,大爹忙着找蛇,想要打死它,我妈去察看大妈的手,而我吓得战战兢兢地不敢靠近大妈。
月光下,我们慌作一团,大妈这是被最毒的土狗子蛇咬伤了,大妈疼的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被蛇咬的手指瞬间变得乌黑乌黑,肿的像个小锣槌。
我吓糊涂了,跑到田埂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仿佛咬大妈的土狗子蛇正在向我面前爬。
那天夜晚,二十分的麦田麦子只割倒三分之一,剩下的第二天才去割,而大妈的手发炎溃烂,疼了半个多月,差点丢了一个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