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去吧”:一位妻子在临终床前的抉择

凯瑟琳拿来几把椅子,男人们坐了下来,但他们的母亲仍然坚定地站在丈夫旁边。里斯尔来到她身边,把她的手放在丈夫的手上。她丈夫一动不动地躺着,然后医生把自己柔软的手放在夫妇二人的手上,向妇人点点头,表示可以这么做。这是属于她陪伴丈夫的时间和空间。

“那么,”我问他们,“如果他的心脏情况恶化,如果他身体崩溃或者需要住院,你们的父亲说过希望医生怎么办吗?”

一阵长长的停顿,空气中充斥着紧张的气氛。男人们身体前倾,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睁着圆圆的、惊恐的眼睛,望着我,摇了摇头——他们不知道父亲希望怎么办……

这种心照不宣的约定非常常见,非常令人心碎。老年人意识到死之将至时,往往试图与他人谈论自己的希望和意愿,却常常遭到年轻人阻止,因为他们无法忍受,甚至无法思考时常萦绕在老年人或患者心间的这些想法。

然后,他们的母亲说话了。她一直看着丈夫,我和她儿子交谈时,她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用眼神和我交流。

我鼓励她说:“告诉我们,如果他清醒过来,可以对我们说话,他会说什么?”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丈夫,脸上洋溢着怜爱、亲切的微笑,说:“他几乎每周都对我说‘珍妮,我们度过了美好的一生,现在该走了。我希望快点儿走,我希望突然走掉,我希望走在你前面……’我只是说‘格瑞,我希望我不会落在你后面太远’。然后我们依偎一小会儿,感觉好了很多,”她顿了顿,然后问我,“医生,他还会醒来吗?”

我说:“我认为不太可能。”

她平静地说:“让他去吧。”男人们坐直了身体,瞪大了眼睛,其中一位表示反对,她抬起手,拍了拍那个儿子,示意安静下来。她对他们说:“他一点都不享受生活,也不开心。他经常说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她把目光转向我,说:“他知道小伙子们会照顾我,他知道我会没事的。他早就做好死去的准备了。”有个儿子哭了,呜呜的哭声打破了寂静。

你会认识到,你正给面前的人提供着至关重要的变革性甚至精神性的东西,让他们怀着觉知去面对或者观察死亡。如果我们这些医护人员不诚实,他们就会丧失这种觉知。如果我们保持诚实和同情的态度,把这个令人痛苦的事实告诉患者及其家属,那他们就可以根据事实做选择,而不是鼓励他们以错误和绝望的方式,寻求医疗奇迹,做无用功,试图延缓死亡,最终导致他们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以上内容摘自《好好告别》,凯瑟琳·曼尼克斯 著)

今天是#时践夜读 的第458天。恭喜您,又读完了一篇时践的“日拱一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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