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惊鸿”,这是八月最好的礼物。
像极了许久未曾亲启的信,一转眼,离开这里好久好久。数月的时光点染着翻过的每一寸书页,暑热暧昧的气氛里,再也找不到与之相宜的消遣方式。文字是我最熟悉的生命体,一字一句,一斟一酌,各自安好。
许是情随事迁吧,曾读过感到清冷苦涩的字句,在心底细细摩挲,便再无昨日的如鲠在喉。我不知道是心里落叶积压的多了,还是文字的棱棱角角也逃不过时间雕琢的厄运,总之暑往秋来,搁笔许久。
一直很心仪放翁的“曾是惊鸿照影来。”寥寥数字,长夜便不曾落幕,灯影便不曾清冷,世间便不曾喧扰。我想这便是“每个人都是潜在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吧。只是日子久了,我们看它们,便不再是审视“往昔”“痛处”“悔恨”等冠冕堂皇的字眼。就像抚摸一张熟悉的面孔,没有陌生,没有可憎,甚至多了一丝平和的戏谑。
不必惊鸿,夏季的每个黄昏,当夕阳调和着奢靡醉人的色调时,我依旧喜欢站在树下,透过稀稀疏疏,层层掩映的枝叶,看光线拥挤过缝隙,鱼贯于记忆的桥下。有人说,欣赏自然是对生命最好的体悟。我想,更进一步,更像是一次次久违的邂逅,组成了一帧一帧画卷,忽而某日某时,我们与“惊鸿”睹面相逢,便不再惊厥。
说穿便是一场和解。俗世,本没有年少不知世的一腔热血,苦大仇深。就像暑日的热潮终会慢慢淡化,像将燃尽的烟蒂被熄灭在水里。这个过程叫做平庸,却也平庸的那么理所当然。只是,还是有许多的空白,许多的遗憾,许多的欲言又止,等待我们重新亲启,落字成书。
写到这里,八月送来了最好的礼物,时间从来不曾湮灭过何物,篡改过何物,甚至是轻微地淡化,它只是将再也不返的惊鸿连带着止于提笔的书信,付之于万家灯火,窗外霓虹,换得一份平庸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