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气闷热,即便是雨后仍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凉爽,人们都缩在房间不愿出门。
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像演讲般很激动地说着什么。我神思恍惚地从手机中抬起头走到外面一看究竟。
原来是隔壁两位芳邻在谈论什么,一位一边听一边点头,另一位女邻居阿清不在这儿居住,她的铺面租给别人做生意,她们一家搬在市区居住去了。是什么事情让回来了,她又如此激动,双手在空中挥舞,口中唾液飞溅,声音滔滔不绝。
我走近她们,只听见她在控诉她的嫂子太没有人性了,见到她送婆婆来了,赶紧将自家房门关闭,无论她怎么叫门都不开,后来还是屋场别的邻居叫门才打开,但她拒绝接收连路都走不稳的婆婆。
听了一阵才明白其中原委。阿清的婆婆犯老年痴呆症已经七八年了,前几年一直住在阿清大嫂的老房子里,自己还能自理,只是喜欢四处乱跑,跑出去了不知道回来,都是阿清大嫂一家去寻找回来。
阿清的公公婆婆育有四个儿子,公公去世七八年了。婆婆的四个儿子,只有老二头脑迟钝一点没有娶上亲,其余三个都已成家立业。阿清的大哥腿有毛病,做不了重活,儿子二十多岁还没有成家,条件一般。
阿清的丈夫排行老三,数他家条件最好,在集镇有铺面,在市区还有一个铺面和一套商品房,这一切归功于阿清的持家有道。他家小弟才成家几年,条件也一般。
阿清的婆婆这两年病得厉害了,于是三个巳成家的兄弟商量每家轮流照顾婆婆四个月。
正月间,阿清将婆婆接到市区她的家里照顾。开始婆婆只要有口饭吃,一个星期帮她洗一次澡就行,后来婆婆大小便失禁,给她用纸尿裤,刚刚帮她绑好,一会儿功夫她又自己扯掉了,屎尿都拉在裤子里,有时卫生间涂得到处都是。
阿清说她经常被熏得恶心,肠子都吐得翻转,也只能带着口罩清理干净。她老公和儿子在外打工,家里只有八岁的女儿,女儿说闻不得家中的腥臭味。阿清拿一把电扇一天到晚对着卫生间吹,花露水,香水,檀香家中不断,每个角落都洒上,她说婆婆在她家几个月,她不能出去做事,出门买菜就将婆婆锁在楼上,怕跑丢了就真找不着了。
端午节,婆婆在她家,没有一个儿子打电话来问候一声。在她家四个月,也没有一个人登门来看望婆婆,她说婆婆养了一群白眼狼,都忘记了这个老人的存在。
现在四个月过去了,城市天气又炎热,婆婆这几天没胃口,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她怕七十多岁的婆婆一口气上不来,死到她家里,就通知其余兄弟将婆婆接回乡下来。
结果没有一个人去接,她只好自己将婆婆送回来。她一个女人,牵一个七十多岁走不动的婆婆,还有婆婆的两袋衣服,好不容易送到家,她嫂子看见了竟不开门让她们进房。
她没有办法,只得打电话给村里的负责人,要他们来主持公道。她嫂子认为下一轮不是她家照顾,她不愿接收也说得过去。可是她们的小弟夫妻俩在外地打工,一时半会回不来。
村长到来问清情况后,劝她嫂子先将婆婆接回家,不能让老人在外面坐着。七十多岁的婆婆满头白发,神情木然地呆坐在门口望着一群人的争吵声。
阿清的大嫂很不情愿,撒泼咒骂。阿清的大哥始终垂着头不言语。村长教育他们别人一个儿子也要瞻养父母,你们四个儿子,更应该照顾好老母亲。如果再无理就要请司法机关来解决。
最后她嫂子才不情不愿让她婆婆进家门,阿清见婆婆有了去处才松口气。她叹息道“像这样的家庭,生儿子有什么好,这样的儿子还不如不要。”
邻居有些担忧地说“我们两家都是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如果碰上这样的儿媳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呗!不过你也别操心,你家两个儿子都送他们上了大学,素质高些,不会出现这种尴尬现象的。”我安慰她道,又有点像自我安慰。
想起昨天一位五六十岁的男人说起自己的老父母,都九十岁了,身体不好,又爱唠叨,他自己老婆前几年病逝了,现在要伺候两位挑剔的老人,也是有苦难言。巴不得父母早点离世,自己身体也不好,照顾他们真的力不从心。他说不是嫌弃自己的父母,自己也算半个老人了,他们这么长寿,就怕自己先他们一步去世。
谁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老了会怎么样,在农村虽说也有养老院,但有儿女的养老院不收。即使有些子女愿意多出钱,有些老人他还不愿进养老院,怕别人笑话有儿女还住养老院。
现在老龄化越来越严重,你我他总有一天会老去,不知道以后怎么度过自己的老年,看身边许多活生生老无所依的例子,不禁让人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