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感到心情烦闷,他想离开,即使前方险恶,充满了荆棘。他突然想起伟大的列宁同志、米歇尔将军、董存瑞、王成、刘胡兰。他还想起电影中某句经典的台词,“为了革命的胜利,向我开炮,向我开炮。”“为革命不怕牺牲,为牺牲不怕革命。”“前方路途遥远,革命尚未成功。”······。
这几天,小武在饭店工作时呆若木鸡,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造船的事,结果导致经常报错菜名,上错菜,本来是2号桌点的红烧肘子却端到了12桌,引起顾客的强烈不满。不仅如此,他还不虚心承认错误,跟顾客斗嘴。店里的员工对小武这段时间的失常感到不可理解,本来挺好的小伙子咋就说变就变了呢。担心小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就上前关心一下,结果遭到小武的冷漠和不屑一顾。员工们一致认为小武这小子堕落了,学坏了,应该解雇,否则一头苍蝇搅乱了一锅粥。白雪对小武可以说管的相当宽松,在酒店里小武可以随心所欲,只要不上房揭瓦就行,谁叫小武是她弟弟呢,但迫于群怒,白雪不能坐以待毙,多次婆口婆心地劝慰小武,告诉小武快醒醒吧,别在做梦了,这个梦的初衷是好的,人嘛,都有做不完的梦,但别太较真儿,较真儿了就容易被人看成是格格不入,神经兮兮。不管怎么样也得给她这个姐姐留点面子,要不然众口难服,人员不好管理。小武嗯啊答应着,依旧我行我素,没有一点改观。
小武经常在饭店干着干着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带上斧子和铁锯到山上伐木,见到粗壮的大树就异常兴奋,垂涎三尺,就像神魂出窍的饿死鬼。结果砍到第五天,被山林管理员逮个正着,押去了派出所。
所里的一位老民警严正其辞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小武站着溜直,说道:“我叫张武,弓字旁的张,武术的武。”
“年龄?”
“十八”
“家住哪儿?”
“和平大道95号楼1单元801。”
“你别哆嗦,心里有鬼吧。”
“我没有,只是有点激动,我一看到穿制服的,心里就无比崇拜,就想着我以后也能您们一样,为人民服务。”
“别净捡好听的说。家里都有什么人?”
“就一个奶奶。”
“爸爸呢?”
“地下工作者。”
“怎么个意思,间谍呀。”
“不是,死了,前年走的。”
“严肃点,别绕弯子。母亲呢?”
“不知道。”
“不知道,老实交代,快说!”
“真不知道,生下我就走了,听邻居说跟一个大款跑了,还有的说出家当了尼姑”
“好了,别说了。你知道犯的什么罪吗?”
“我也纳闷呢,我可没做过坏事,过马路看信号灯,不随地吐痰,从不在公共场所大小便。”
“问你什么答什么,别岔开问话整一些没用的,你在好好想想。”
“我真想不起来了,倒是小时候干过一些坏事,那时和一帮伙伴们坐在楼顶上专门往楼下过路的人身上吐痰玩,偷过农民家的玉米,还偷过邻居家的葡萄,也打过群架,谁都没受多大的伤,不会是现在有人找上门来了吧。“
“我再次提醒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问题。”
“我可以向毛主席老人家保证,绝没有一点谎话。”
“我提醒你一下,你知道你砍的是什么树吗?”
“大树啊,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我告诉你,那是楠木,国家二级保护树种,被你几天就砍倒了三棵。你小子胆挺肥呀!”
“啊!我真是不知道,要是知道就不会给国家添乱,这得损失国家多少财产呀!我这手怎么就这么欠呢。”
“问什么就答什么,别不知好歹。说,为什么砍树?”
“造船。”
“造船?造什么船?为什么造船”
“出海。”
“你越说越离谱,小小年纪不好好上学,捣什么乱呢,还想偷渡怎么着。”
“我压根就没这念头,我发誓,我无比热爱我的祖国,如果要是生在战争年代,我也会奋不顾身,大义凛然。现在我做梦都盼望着战争爆发,为保家卫国冲锋陷阵,宁死不屈。不过真打起来也不好,搅乱了全国人民奔向小康社会的步子。不过我有自知之明,在和平岁月里,像我这样的人想在社会上混出个样子,基本上是死路一条,我也不想去争,我就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别他妈的胡说八道,我看你脑袋有病吧!”
“警察叔叔,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这一码吧。”
“那就是说我们警察没事找事呗。”
“警察叔叔,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真不知道那些树是稀有品种,否则打死我也不敢呀。”
“好了,别费话了。小刘,去精神病院,把孙大夫接来,给这小子好好检查检查,是不是脑子也有问题。”
十五分钟后,一个穿白大挂的中年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老民警站起身,笑脸迎上去说:孙大夫,又劳驾您跑一趟(听这话好像他经常来给犯人检查脑子),这小子恐怕精神不大好,麻烦您给检查检查,定个性。孙大夫说:应该做的。说完叫小武过去,先用小手电筒照眼睛,然后敲脑袋,号脉,听心率,最后问了一大堆好像脑筋急转弯的问题。小武对答如流。孙大夫对老民警说:不像是脑袋有毛病,应该是装的。民警扳起脸,奚落了小武一顿,责令小武必须让家人来一趟。小武说奶奶身体不好,姐姐行不行?民警说姐姐也行。小武给白雪去了电话,电话那头响起了铃声,一首快节奏的音乐,歌词都是什么情呀爱呀,你爱我,我恨你,没完没了,听着小武心烦意乱。
“喂,谁呀?”
“姐,是我,小武。我现在在派出所呢,你快过来一趟吧!”
“啊,真的假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时也说不清楚,你快来吧!我就要走向地狱的边缘了。”
“你呀,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好姐姐,其实都是一场误会。我是被冤枉的,我现在无比忏悔,心情无比沉重,恨不得马上挖个洞钻进去。”
“你还好吧,受伤没有。”
“人还健在,你要是再不来就不好说了。”
突然电话里面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谁这么不知趣呀,这时候打来电话。”电话那头又传来白雪微弱的声音——好像用手捂住了手机话筒,“讨厌,别这么性急,我一表弟。”
白雪说:“我现在正忙着呢,脱不开身,你先忍一休,明儿一早我就去接你。”
小武撂下电话,心乱如麻。民警把小武带到一个小屋子里,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一下子黑暗笼罩,双目失明了似的,屋内弥漫着潮湿和什么东西发霉的气味。小武摸索着走到墙边,靠着墙根坐下,一股酸楚涌向心头,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后来,他又琢磨了一会电话里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跟白雪又是什么关系?想来想去更让他感到迷惑不解,之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