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手机,准备看下时间。屏幕上有微信信息,一眼瞟去是游戏相关。时间显示9:02分,这个时间不是祺祺正在上网课的直播时间吗。紧张,急忙打开手机,看详细内容。一则邀请微信好友一起玩游戏的信息。我立即拨打那部祺祺正在上课的手机。刚接通就听到了“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回复。我急忙从二楼跑去一楼看儿子在做什么,下楼的时候,蹑手蹑脚, 不发出一点声音,以免让他发现。
刚进房间,他立即习惯性的收手机。此刻拿着手机听网课,不是应该的吗?不需要像平时不上课一样,偷偷藏起手机来。
“你在干什么?”我大声的问到。
“没干什么。”
“现在不是在上课吗?你怎么在玩游戏。”
“课刚刚开始。”
“我不是说上课的时候,不要玩游戏吗?”我一边把手机拿过来,一边训斥到。
拿起手机,我上楼来,心里很生气。这孩子,太不自觉了。我忙东忙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上楼来,找我要手机去上课,很生气的样子,态度不好。
“早上老师要求你早读40分钟,你读了吗?”
“我读了一遍。”
“你就读了一下,录了个音,打了个卡。你老师说至少读两遍,语文英语各20分钟,你完成了吗?”
“我读了就行了。”气愤愤的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收拾屋子的时候,看见地上一个折叠的小纸条。上面写着“我已经请求过你了,是你不给我,也不相信我。我知道你肯定会说,我就不相信你。所以,你不要来烦我。”
看完后,我顺手折叠好,放进了衣服口袋。心里想着,我肯定不去找他,也不去烦他,上课是他的事情,需要手机的也是他,不是我。没有半点情绪。
过了一会,他再次上来楼上,也不讲话,在我的房间呆一下,又跑去客厅呆一会。然后,客厅传来各种声音。我并不出去看一眼。后来才知道,他把沙发上的东西推到地上,沙发也推倒一个。
他又下去一楼了。再上来时,我带着小女儿正准备午睡。他站在窗边望着外一会儿。后转过身来对我说:“手机给我,我要上课了。”
“几点上课?”
“二点。”
“现在几点了?”
“一点五十九。”
“手机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我。早上起床后一直到下午五点前,都不能玩游戏。五点以后,如果要玩游戏,要告诉我玩多长时间,到点了,主动给还我手机。”
“嗯。”
“你拿去吧。”
午睡醒来,带小宝去洗个澡,给她吃了些水果。不知不觉中,我又拿起另一部手机看看。我把手机里的小程序都清理一遍。无意中,我打开浏览器,又是成人网站。打开历史记录,我简直气炸。
之前和他讲过,不要再看了,他也答应了。这个孩子,十二岁的男孩,这么叛逆,该怎么办,怎么教?我气的不行,立即跑下楼去,质问他。下去的时候,他刚刚好,正在玩游戏。我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从来没有这么大火气对他。
“你在干什么?”
“玩游戏。”这次到老实。
“不是说好的,早上一直到5点都不能玩游戏的吗?”
“下课了。”
“不是五点前都不可以的吗?我有说过下课后可以玩的吗?是不是你中间每节课下课了都要玩游戏?现在几点了?”
“四点五十九。”
.........
这时候爷爷跑进来了,也开始教导他,开学了就不要玩游戏了。又说起邻居家的孩子们都不出门,在家认真上课学习呢。我立即打断他,不要和别人家的孩子比较。
“他们还不是在玩游戏呀。”儿子委屈的说。
“我不管别人家的孩子做什么,我的要求就是这样。下辈子你再做别人家的孩子去吧。”
“谁想做你的儿子?!”哭着说。
“谁想做你的妈妈。”
我一时气急,居然跟着他说了这样的话。说完后我就开始后悔。我冷静下来,想起我下楼来的目的。“你昨天是不是看成人网站了?”我质问到。
他吃惊的转过头来,不作回答。肯定在想,我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前天是不是也看了?”
“我哪里有?”开始反驳。
历史记录里,我翻开给他看,他低下头,一边小声的嘀咕着“不要,不要”。之前针对这件事情,和他做了不下于几个小时的沟通交流,他也答应不再看。过去几次,我没有责备他,甚至告诉他,好奇看了也没有错,只是告诉他现在的年纪不适合看。但这次生气的原因是,他在欺骗,也不遵守自己的承诺。
“你现在是不是不饿?不饿就先写今天的日记,顺便把这个检讨书也写下,等下一起交给我。”我丢下他独自在房间,也不再多说。
晚上,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我们一起读《大学》,自己一个人拿着书进了他的房间。我也没心思去和他继续探讨,因为我不知所措,有点疲乏。
临近睡觉前,他也没有拿他的检讨书和日记来找我,我睡下了。心想着,明天看他如何来找我要手机上课,今天的事情还没有给我一个交待呢。
第二天早上醒来得比较晚,我纳闷这么晚了还不着急起床,难道不想上课吗?结果一看是周六,我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吃完早餐,我照例回到楼上。正在看书时,他进来了。不讲话,静静的坐在床上。我赶紧放下手里的书,把板凳移到他面前。
“要和妈妈说什么吗?”
不回答。他还是不回答。我不像第一次,第二次,给他通篇讲大道理,海阔天空了。因为我确实讲多了,有点疲乏,或者说,我不太确定我讲的这些话,对他帮助有多大。我希望听到他的声音,而他却一如既往的一言不发。偶尔讲话,也只是只言片语。这一度让我很抓狂,很暴躁。但我还是需要耐心,因为我除了陪伴他,找不到更好的方式了。
我一会儿讲几句,一会儿又沉默不语。再过一会儿,问他两句话,期待和他互动。
突然,我再次问他:“你来找妈妈聊什么?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你既然来找妈妈,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不应该看那些网站。”他挤出的第一句话。
“那你以后还看吗?”
“不知道。”他很诚恳的答到。
“好看吗?你看了后是什么感觉?”
“没感觉。”
“没有任何感觉吗?紧张,好奇,担心......." 我尝试了解更多。
他再次沉默不语。许久。
就这样,从大约十点开始,一直到下午两三点钟,就我们两个人,呆在房间里,我讲话不像以前那么多。而我内心是平静的,至少我放下所有的事情,我就陪着他。因为我感受到他其实需要我,只是他不表达,或者他无法表达出来。
我是如此的确信,孩子需要我,哪怕昨天晚上我们都怒气冲冲的,他还生气的哭了。我当时以为是后悔或委屈的眼泪。他回复我是生气的哭,让我大吃一惊。应该生气的人应该是我,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是需要我的,我有感应,也相信。就在刚刚他又挤出来一句话,”妈妈可以帮到我”。我心里有一丝安慰,委屈一下子烟消云散。我的耐心等待是值得的。孩子虽然表面上想要把我推到九霄云外去,可是内心又在无限的呼喊我的不离不弃。因为孩子在成长的道路上,是如此的无助。他们需要有人陪伴他们度过,特别是允许他们体验生命中的错误或弯路,然后帮助他们一起从错误中走出来。
“每个人都有好奇心,我们会因为好奇心而去尝试很多未知的事物,这没有对错。只是当我们知道有些事情我们可以不必急着要去探寻更多的时候,我们就先放一边。我们关注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而学习,是我们的主要任务。”对于孩子,我不想要太多的责备,因为他们对这个社会更加的陌生,更加显得无助,特别是当下的社会环境和网络环境是如此的复杂。
这个周六,孩子几乎很安静很乖巧的呆在我身边一整天。我想如果他的内心不渴望靠近我,不渴望获得更好的处理方式,怎么可能这么主动,安静的呆在我身边呢?我越发确认一点,每一个青春期的孩子都渴望父母的陪伴和不放弃,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常常会不自觉的犯错,他们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容易被网络游戏控制,对成人网站好奇,他们懵懵懂懂涉世未深。
我打开了《解码青春期》的音频书,和儿子一起听完。又打开了《叛逆不是孩子的错》这本书,我们一起听着。他剥了橘子,递给我吃。
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孝顺有心,常常给我端茶递水,送水果夹菜。只是他叛逆的时候,也把我气得火冒三丈。
我深刻的体会到,送给孩子最好的礼物是陪伴和耐心。我们不需要急着解决问题,也不需要找到答案。我们不需要有什么高超的演讲技能或美妙智慧的说词,我们可以允许自己头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甚至我们可以允许自己软弱地不知道要怎么办。我们唯一需要做的是陪着孩子一起,不离不弃,不嫌弃不放弃。陪着他一起度过他的青春期。让他冷静的面对,体验,感受。让他知道我们一直在身边,让他有足够的安全感,让他感觉自己是被爱的,被重视的。
所以,有人说,最长情的告白是陪伴。我想,最好的爱也是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