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冬天也会是这样的：隔三差五就会阴沉沉、灰蒙蒙、腻歪歪，终日不见阳光，让人心里莫名其妙地堵得慌。当时，我并不知到它是一种叫霾的东西。一直以为它只不过是浓雾，是冬天里特有的浓雾，浓到化也化不开。
近两年，霾如结婚已久的烈性女子，在懦弱丈夫好脾气的娇宠下，在年迈公婆无可奈地何叹息中，越发变本加厉地刁蛮任性起来，日日夜夜地把一张生气的脸甩给人们看。虽然没有阴风怒号，却也恶劣到了浊浪排空的地步，以至于连月不开。
于是，我时常怀念小时候，怀念小时候的天空……
小时候的天空是旖旎瑰丽的。
记得有一次午睡后，妈妈让我下地干活，任务是给黄豆稞捉毛虫。我欣然前往。到了地里，抬眼望去，青青郁郁的豆苗齐刷刷地蔓延着接了天际。一轮金色的太阳悬于西南方的长天之上。与之对视，竟晃得人无法睁开眼。
我沿着豆垄从这头趟到那头，快速地翻动豆稞捉毛虫。彼时的我，还不知道劳动所承载的快乐，更别说能去体会劳动所带来的酣畅淋漓。每到地头，我都会偷懒地坐在高垄上，摘下草帽，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脸上的汗。尽管捉毛虫的活并不算太累，可毕竟是七月暑天，用不了大会儿汗珠子就会滴答下来。
我一边扇扇子一边扭头看西边的太阳。那轮太阳真是太惊艳了，太惊人心魄了。它从刚才圆盘一样的大小已变得大如巨轮，从亮黄色变成深红了色，还在不停地变幻着……
我出神地看着这一轮诡谲的圆日。在它的周围，天空也在变换着各种色彩，从粉色，红色，紫红再到紫蓝……看着，看着，那一带的晚霞似乎飘动起来，该不是民间故事里的七个仙女和她们的五彩衣？
整个天空美到极致！
可惜那时年幼，没有一点点审美意识和文学的素养，更不知道此情此景和摩洁的长河落日圆的画面有异曲同工之妙。小小的脑壳空洞洞地想不出一个词语来形容这大自然的绝美。我只是呆呆地望着这神奇莫测的天空，如做梦般地呓语、呢喃。
多少年过去了，那个夏日诡谲的太阳和绮丽的晚霞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记忆里，没有一日离开过我……
今天，一大早，我又一头扎进霾里，像一条麻木的鱼穿梭在这座并不大的城市的洋流中。只是我会时不时想起那个童年遥远的夏日，那个幸福地捉着毛毛虫的自己，还有那片绿绿的土地和渐行渐远的童年的天空……
2015年12月2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