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湾,离泸沽湖很近的一个湖,比其名气小很多,却也有别样的美丽。
女神湾是路上偶遇的一个女游客推荐的,还说如果要吃饭,可以到一家叫“好人饭店”的,那家男主人曾救过两个人。很巧,刚把车停下来,一个中年女人就走过来问是否要吃饭,她就是好人饭店的女主人,我们说先看湖,晚些再说。女神湾的来历是这样的:在摩梭民间神话故事中,格姆和后龙原本是一对走婚的至爱情侣,天神妒恨,将两人化为山石,只能隔海相望而永远不能亲近。然而多情的格姆虽身为石,心却未死,化情为波,日夜温柔地抚摸着后龙神山的伤痕。女神湾没有泸沽湖开阔,但也别有一番感觉。当时一个老爷爷刚好撑船回来,看到山岩上在吃草的他的羊,重复叫喊着什么,从表情估计是不高兴,羊似乎不应该那样走。好笑的是,他用的是当地语言,听发音实在很像英语的“shit”,霸气十足。
我们呆了一会儿天色慢慢暗下来,于是往回走,打算开车去下一个目的地。我和CC走得快些,先到了刚才有饭店的地方。一个语速较快,有一双弯弯的眼睛,笑起来很喜庆的大哥问要不要吃饭,我们说等朋友继续赶路,不吃了。又站了一会儿,大哥说:“进来等吧,喝点水,尝尝我们自己家的苹果干,不要钱。”我们说不用不用,他又笑着说:“怕什么?我又不会骗你们什么。”于是我俩进去了,大哥倒了水,拿了一盘苹果干,就打扫他的露天简易厨房去了。厨房大概两个平方,在店门口,用砖头在三边围起来,大概半人高,左侧留一个入口,里面搭了两个台子,一个台子当面案兼放各种调料瓶,一个台子上架了两口锅,用来做菜。这和现在城市饭店里的透明化厨房理念一致,不过更透明。苹果干是纯天然的甜味,很好。我们边吃边和大哥闲聊,想了解一下女儿国的走婚习俗。大哥还是不笑不说话的习惯,告诉我们他不是摩梭族,祖上是四川人,已经在这里居住了几代人。不过他老婆是摩梭族,一会儿就过来,我们可以问她。CC和我有点兴奋了,FL和ZY也到了,商量后决定留下来吃晚饭。大哥家的规矩是菜他随便炒,有荤有素,每人三十。菜其实还满丰盛的,做鱼时,大哥骄傲的说:“这可是我的拿手菜。”的确很好吃。
大哥的老婆没多久就到了,个子不高,看起来有些羞涩。一来,大哥就说:“哎,来了,来了,你们问她。”嫂子坐到CC旁边,我们聊起来。她说走婚的传统至今仍保留着,不过现代社会的观念已经流入他们的部族,和以前还是有些不一样。“走婚”是男走,女不走。一般是在传统的歌舞聚会上,如果男人相中了某个女人,在拉手的时候就用食指抠划女人的手掌心,而女人若也中意男人就用拇指抚摸几次男人手掌中的大鱼际,若不喜欢,则不予回应。女人大概在十几岁时在女家长的同意下可以走婚,这时女孩会有一个独立的房间。男人走婚需夜入晨出,不可让家里的其他人看见,如果被看见两人都会觉得丢脸。一个女人通常有一个相对固定的伴侣,和另外几个男人,而大家也会知道这位固定伴侣是谁。不管是哪个人晚上要夜宿女人家都要小心,如果门能拉得开就可直接入内,如果拉不开就表示女人正在和另一个人约会,他则必须离开,否则免不了要和里面的男人打一架。大哥和嫂子的缘分也是在走婚时结下的,他就曾因一天喝多酒强行入门被人打破头。嫂子说大哥年轻时走得可凶了,大哥说嫂子年轻时特受欢迎。两个人互相取笑,但没有任何嫌隙,以前的走婚似乎都是年轻时的嬉闹。现在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不都是大哥亲生的,但过得是一家人的日子,安安稳稳。我们开玩笑问大哥:走婚好不好啊?大哥笑着不说话。嫂子说走婚不好,女人太苦,男人只负责享乐,生了孩子归女人,也由女人抚养。而以前她们是没有太多技能的,只能靠辛苦的田间耕作来养活儿女。男人在家中没有地位,在她娘家的村子,曾有男性老人上吊自杀,因为在家里不出力,吃白食,遭人白眼,受不了,就自尽了。当然也有对男性老人好的,但都是当年这个人自己赚下的,他会帮女人抚养孩子,负了责任,自然家里人也会给他相应的尊重。也有男孩自杀的,和我们以前“重男轻女”的传统一样,男孩在当地是无足轻重的,妈妈给他多少饭他就只能吃多少。而同样是女儿待遇也会不一样,极端点的例子是女家长会根据女儿受男人欢迎的程度来决定饮食的多少和荤素,因为当女儿开始走婚后,那个固定的伴侣要给家人送礼。即使在这个“女权”部落,女人仍没能摆脱“摇钱树”的命运。女人走婚生下女儿后,如果要离开,必须把女孩留给家里,不能自己带走,否则视为大不孝,被人指指点点。嫂子说她当年算是和大哥“私奔”的,因为带走了孩子,家里人曾几年不能原谅他们,直到两人的经济好起来,和家里的联系也就慢慢恢复了,归根到底,还是一个钱字。大嫂家的三个孩子现在都在读书,大女儿已经十几岁了。我们问她还会允许女儿走婚吗?她说不想让她再延续传统了,一夫一妻制的生活更好。
这就是我们所了解到的“走婚”文化,去之前本想在“女儿国”扬眉吐气一回,没想到身在其中的女人更多的是辛苦。不过我们还是享受到了身为女儿身的宠爱,从嫂子的眼神里,她说:看到女娃就高兴。
女儿国之旅就这样结束了,来时夜朦胧,去时星稀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