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来自西方的信件1
在兄妹二人冷战了整整两年后的一个晚上,葵的丈夫突然来到家中意味深长地说:“你哥给我打电话了,他给你发了一封信你好好看看。”
葵知道她从丈夫那里也得不到更多有效的信息,就问他:“林石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他丈夫煞有介事地地说:“跟我说话你哥(他特意加重这两个字的口气)当然客客气气的。不过你哥好像跟你态度差不多,不企望跟你修复关系,看来你们兄妹真要断路了。”
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知道了,我回头会看的。”
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她再不会为了谁或者鸡毛蒜皮的的小事情惶惶不可终日了。
葵没有跟丈夫做更多的交流,已经没有交流的必要。两人已经分居三年,各自处理各自家庭带来的问题。
这是葵的第二任丈夫,是她生命当中的第五个男人,还不算那些跟她有少许交集的过客。
四十多岁的葵认为自己真的到了不惑之年,已经修炼到了通体晶莹透亮,炉火纯青洞悉世事的程度。
她认为无论从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她根本不需要男人,这些年盲目跟风恋爱结婚完全是个错误,贻害无穷。
她认为她完全可以不结婚,那样她会生活得比现在好。
因为她至始至终认为她的身体里就住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她还是少女的时候从风靡一时的武侠小说里修炼出来的。这个男人给了她侠肝义胆,给了她勇猛智慧,让她在那个恶劣漫长的少女时代坚强地活下去,躲过好几次被奸杀的危机,支撑她到成年,直到她遇到生命中第一个男人,一个爱情可以遍地开花的男人才离开她的魂魄而去。从此她就变成了一个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女人,疯疯癫癫,方寸大乱,经历了世世代代的柔弱女子经历的那些难以启齿的苦难。直到20年后,她才领悟到这个“男人”离开她出走的原因是她的成长中没有父亲,没有安全,没有底气。经过20年漫长的自我营养和疗愈,这个男人才又回到她的身体里。
她相信如果她二十年前有今天这样的智慧,她当年就会跟那个偶遇的和尚出家,躲到深山老林的寺庙中去过晨钟暮鼓、青灯古佛的清净日子,就不会经历这么多的灾难和痛苦。亦或是她会赚足够多的钱,通过人工辅助的方法生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孩子来陪伴她,不期望任何男人与她共同分享生活,就像自然界的雌性,比如食肉类的老虎、狮子和豹子或者牛、马、羊等大多都是独自生产、独自抚养幼崽长大。她认为她真正需要的是一个能在心灵上陪伴她的孩子,过母系氏族的生活,单纯的工作,学习生活,远离来自男人世界的戕害。
男人真的是一种复杂的动物,太复杂,太不可捉摸,也太危险,搞不好有生命之虞。这是她的母系方面三代的经验总结。
年轻的时候她认为自己身单力薄,没有那位跨洋买精生子的女士的财力和勇气。亦或是她没有往这个方面努力。她认为只想着跟男人共同建立一个家庭,共同生育一个孩子是便捷之道,第一段婚姻却遇到一个生育方面有障碍却瞒着不说的男人,害她吃了很多草药过度治疗搞得差点丢掉性命,而后两人分道扬镳,再度结婚,为了纯粹的生孩子而结婚。现在孩子有了,但跟这个丈夫没有任何感情,跟他维持现状只是为了女儿有个爹,有个完整的家庭,让女儿能得到完整的爱。她不能让女儿成长在一个没有父亲的环境中,那样她的女儿会像她一样终生没有底气;会像她一样长大后不知道怎么跟男人相处,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虽然对她不管不顾,但是对这个女儿却是宠爱有加。
葵和丈夫现在就是一种赤裸裸的经济关系。两人保持这种分居状态已经三年。从刚开始他闹着要离婚,到后来认清事实约定维持现状等孩子长大用了五年的时间。这是闪婚的恶果;因为不幸福而结婚,结了婚并不能改变不幸福的现状,反而带来了一系列的经济纠纷。
现在女儿九岁,也就是说从女儿刚刚出生不久就闹着要离婚,就像当年她爹跟她妈在他们兄妹出生不久就过不下去一,所不同的是两个人为了女儿凑活着能过,凑活着能过的主要原因是她对他来说还有经济上的利用价值:他还可以利用她的钱进行经济投资,这些投资带来的收益被明码标价跟她无关,她为了女儿接受这样的条件。
葵研究了中外婚姻学家和心理学家的长篇累牍的论著后得出一个重要的结论:婚姻关系更重要的是一种经济关系。就像两个人合伙做生意,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条件应当是对等的,所以古人的门当户对婚姻没有见过面一样会幸福。什么都没有,穷得只有爱情,那是扛不住柴米油盐的。所谓爱情,那都是生活的调料,最终还是要回到生意上去。
她相信如果她的母亲有足够的财力,她爹就不会那么决绝地离婚。她那个糊涂母亲直至死亡都没有明白这个道理,在她的婚姻大事上还自作主张,连累她差点丢了性命。
她从没见过她的现任丈夫这样理性的人。什么爱情,什么亲情对这个男人来说都是扯淡。爱情对他来说就是荷尔蒙作祟的结果,也是让他此生翻船的原因,成为他终生难以摆脱的污点;对他而言,亲情只存在有亲缘关系的人当中,其他名目繁多的感情对他来说都是巧立名目经不起考验的勒索,会让他受骗上当,会阻挡他迈开大步奔小康。
因此他只看到他的父母和孩子才会展示亲情,连跟葵做运动都是例行公事。葵已经接受这种命运。同样的,她跟他做运动也是例行公事,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更像是一场行动迅速的交易,没有前奏,没有结尾,完事后立马提裤子走人,从分居开始就没有再跟男人相拥睡过一个完整的夜晚。她认为她的卵巢已经不工作了,也不会再产生足够的荷尔蒙去让她爱男人,这样的交合没有给她带了任何快感,还不如来一场自我安慰来的方便快捷。之所以每个月例行公事回到床上,完全是为了给他减压,让他不致因为得不到性地满足而焦虑,愤怒,生事。说白了就是为了让他安心过现在这种分居生活,不被狐狸精蛊惑,夺走他对女儿的爱。
两人南北分居,各自拥有自己的生活,倒也相安无事。
她听他说西边来信的事情后翻看手机,看到信息栏里有一封信件,日期已经是一周前。自她那个自私、淫荡、无脑的爹死后,她跟她哥因为殡葬的经费和双方对父母的终生评价问题的分歧,两人已经两年没联系,微信都互删了。现在他之所以打电话给这个客气地让人发麻的妹婿,也许是因为短信发出后迟迟不见葵的回复,才提醒她看的。
屋外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葵打扫好院子,把各个下水口都重新检查一遍,才安心坐下来点开这封信。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跟她的亲人打交道就是让她不舒服,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才搞得看封信都要跟做其他事捆绑在一起追求仪式感。
她点开信息那朵小祥云,看到内容是这样的:“葵,一切从头开始说,我也不想废话。
[if !supportLists]1,[endif]咱爹在世的时候,我没让你兑钱养他,连多次生病住院也没有通知过你。原因是你刚刚组建新家庭,我不想让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让你婆家人觉得我们这边事多。出殡时你来了,三天后你就回去了,你怎么行事的,你自己清楚(指葵出殡没出钱,还有怨气,绝口不提房子独占的事情)。
2,买墓地下葬通知你了,你直接说不来了,也不等我把话说完。你还堂堂的教师,最起码也要有对逝者的尊重,也要给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一个面子吧?就是再有疫情,三周年祭下葬这样的大事你都不来。事情怎么办,埋在哪里也不问一声,你是人吗?你发来的5000块钱我看到你的态度当即我就退给你了,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这是面子的事情,是人的尊严。
咱爹千错万错,这辈子做对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呕心沥血地供你上学,到处捡纸箱子、酒瓶子,跑到水泥煅烧厂去拾废铁供你上学,节衣缩食,还账还了很多年。那时候他给我说你们两个我只能管一个,你结婚可以晚,你妹上学不能等,就你妹那个半憨不精的劲,如果不上成学找个工作,将来一生就毁了。你怎么上的大学?你怎么有的工作?你心里不清楚吗?
3,你侄女考大学,你问过没有?你可是亲姑!就是邻居、朋友知道也会恭喜一下。你对你的娘家人就这样薄情寡义(绝口不提删她微信的事)
4,长坑村你两年都没去了,过年也没去,连个电话都没有。我过年要跑1000里路去长坑村看老头都没有到你家门口去。好,是我们两口子水平不够。在外面受人尊敬到你这里就不行了。但是老长一个80多岁的老头子两次带着东西到你家门口你不让他进门,你是人吗?你可是在他那里长大的。他可是把他所有的依靠和寄托都放在你那里,你有半点良知和敬畏之心也不会这样干。
希望你能好好反思你作为人是怎么对待以上四件事情的。四十不惑,这个年纪没有我想不开的事情,你对老长的绝情我绝对是零容忍。
我要郑重其事地告诉你,中秋节前如果你再不去看老长,我会回去好好地给你上上课,到时候就不要说我对你不客气了。
葵看完这个信息,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气得两眼发黑,倒在沙发上许久不能动弹。
这时候天空传来一阵呼隆隆的闷响,豆大的雨点“啪啪”地砸向地面。
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窗前,看到外面的雨已经如盆泼一般,对面房顶上溅起白色的雨雾,天空中的闪电像蜿蜒地树根明晃晃地一个接一个在天空闪过,发出裂帛一样刺啦声,紧接着仿佛有重型机械轰隆隆驶过。
“他善良吗?”她靠在窗回复道。“你哪一只眼睛看到他善良?我听你说他善良我真呵呵了。你才在那里生活几年?你看到过他的真面目吗?你看到过他穷凶极恶跟娘吵架的样子吗?我告诉你,我比你了解他,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娘就是被他的伪善的面具骗了才嫁过来的,结果受死在这里。”
“知道我们后来为什么不再管娘吗?因为他,一个后爹,一个心机渣,要占有别人的劳动成果,要拴住我们给他养老,要在死后让我们供奉他,所以设计离间我们母子,让娘死在这里跟他合葬,才能做到这些,所以娘必须死。”“这样的结果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娘死了,他就成地主了,地和宅子想给哪个侄子给哪个侄子,我们只养他老就行了。这不是欺负我们吗?我们总不能老是三岁小孩好糊弄。”
“小孩能有多少心眼子?你从头到尾的好好想想,他和他的家人给我们灌输什么生身母不如养身母重,要报恩;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些没毛病,关键是他们家人执行的是另外一个标准,他知恩图报没有?咱妈死后他去看过姥姥一次没有?既然他想死后跟娘合葬他不该去吗?他做起了甩手女婿。他们家的孩子受一点苦没有?为什么我们就要被人欺负受尽精神上的折磨,整天看着他大声豪气的呵斥责备,他不就是干点活挣点钱给娘嘛,非要我们付出精神上的代价和遭受耻辱,耍我们娘三个就像耍三个傻瓜。他就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后爹,对我们的死活不疼不痒。我们娘仨个遇到任何困难都与他无关,但是如果有好处他跑得比谁都快,可不要落下他了。”
“他真那么好你当初走干什么?为什么你不留在这里娶妻生子、安居乐业,那样娘有个偎依也不会后来精神错乱。我告诉你,有十个女人到他这里十个女人都会精神病,他就是造就精神病的机器。因为他是一个自私、伪善、谎话连篇、里外不分的小人,有着极度不平衡的内心,宁愿对外人客气都不对我们客气。就因为他养我们了,给我们那点少得可怜的钱了,我们就要遭受精神上的侮辱,成为他的出气筒,心里一不痛快就借个由头发泄愤怒。”
“你见过他跟娘吵架的样子吗?双目圆整,粗声豪气,嗷嗷叫,整个长坑村都没他能嚎,都听几个村子远,成为附近最能嚎的人。因为不亲,所以不爱,所以不怕伤害。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因为一点小事他就嗷嗷叫,上地干活晚了他在地里吵;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坏了他也吵,娘都被他吵得晕头转向直转圈子,只要在家就跟机关枪一样嘟嘟个不停。
“在他那里掐头去尾生活了十三年,我天天过着胆战心惊的生活,不是被想要赶走我们的邻居无情长时间咒骂,就是因为担心做错了事情被他吵,或者被他侮辱长得丑,学习差,脑瓜子笨。你告诉西边的亲人我脑子不正常我怎么正常?娘来到他家的时候只是精神有些不好,到这里受尽炼狱般的折磨,他却袖手旁观,一点都不保护我们。现在想来也许那时候他就感到娘没有给他生孩子,他养我们亏,跟我们生活很无趣,巴不得我们走了他当地主。”
“你好好想想,我们长这么大对他是不是表现的很驯服?从来没跟他争论过,什么都是他对,我们只跟娘拧劲。这是不正常的,我们从心里怕他。”
“在这个家里,我们都有认知障碍,只有他是最清醒的。我们受邻居欺侮的时候他哥告诉他只要不骂他就行,他就听他哥的不保护我们,谁骂我们他还跟人家说话。宅基地的东西两边被两家侵占,他一句话不说,娘说他不问他还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那当然,他一个绝户头无牵无挂,只要活好他这辈子就好了,压根没打算让你在这里落地生根的事情。娘不一样,你大了,该说媳妇了,连个宅基地都没有,怎么盖屋娶老婆,就想护住宅子,结果让人家打骂。东边的女人都骂我们几天几夜,他见了人家还跟人家亲切交谈,他三嫂子还给那个女人打气让可着劲地骂。他至始至终就跟我们不是一条心。”
“他告诉过你娘有糖尿病吗?他从来没跟我说过,我们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亲戚当中就有医生,他姐家的孩子军医大学毕业,在北京军区医院当教授。娘去他那里看病都没看出是什么病。我就不相信大医院的医生看病不查血,血糖是必查信息。他姐说娘给娘看好病娘就去给你看孩子走了怎么办。娘那时候已经有认知障碍症,只说身上有虫子在咬。这只是糖尿病的神经症状,其实她早都知道她血糖高,但是她不知道血糖高的危害所以没有重视。也穷,舍不得花钱吃药,就这样拖着。现在并发症出来了,受不了了才看的,却因为那时候糖尿病人少,又找了个庸医白白花钱住院没看透症,消耗了过多的精力。身体上的痛苦给她的心理造成很大伤害,她认知出现障碍,只要去看病就说身上有虫拱,弄得医生很烦。那个教授回来没有给我说娘有糖尿病,更没有透露一点有用的信息,只说娘魔道,说她让人讨厌,各种嫌弃。如果他告诉我娘有糖尿病,我上学的时候旁边就是书店,在海量的医学书籍里肯定能找到糖尿病,知道娘的虫爬蚁走感是糖尿病的神经损害症状。结果他们都瞒着,娘痛苦地活着,过量消耗我们的热情和耐心,直至我们都任由她自生自灭。”
“她遭受怎样的痛苦他都不会心疼,甚至我觉得他还会得到报复的快感。谁让她不给他生孩子的,他被他的亲人奴役这么多年,心理满是伤口,需要一个他自己的孩子才能治愈,而她,按照他给我说的同房后娘都是蹲下避孕。这样推理报复她都正常:谁让她看到他是个骗子一度想要离开,还闹什么离婚。你还记得那时候刚刚到他家来娘说他骗她非要跟他离婚的事情。”他并不想离婚,这是他最后成家的机会,也是唯一摆脱他的亲人奴役的机会。如果说我们不亲他养我们亏,至少我们很弱小,可以任由他吵,甚至还有给他养老送终的希望。而他的哥哥和侄子们则是理所当然、无偿强硬地占有他的劳动果实,他在他们面前大气都不敢出。所以他对我们的态度是人格分裂的态度:一方面想要继续这个家庭的生活,另一方面没有孩子的痛苦把他变成一个恶魔,整天嗷嗷叫地吵娘。”
“不跟他的亲人搅和的时候他会好好地对我们,但是只要一听他的亲人的话马上就变成了恶人。他就像唐生带着去取经的那个猪八戒,只要有一点点灾难,立马准备撂挑子散伙。”
这些年我总是想起母亲那疯疯癫癫、求医无门的样子。因为认知障碍,她见到医生就不停地说虫子在咬她,医生看她颠三倒四就打发她走开。结果去过的每一个正规医院都把她当做疯子;遇到的每一个野医生都能从她身上捞到钱,值得讽刺的是这些钱都是她节衣缩食攒下的,也是老长挣得,他宁愿这些钱打水漂(反正给谁都是打水漂,他不识字也不能存起)也不会告诉我们娘血糖高。”
“这些年过的日子娘为了给你攒下盖屋的钱节衣缩食,她知道血糖高也不舍得买药吃,并发症出来后到哪里看病都是爬火车,整日提心吊胆,餐风露宿地走遍了大半个中国的医院。冬天睡得是冰冷的水泥地,夏天就睡在马路边,被虫子和蚊子叮咬,吃的是糖尿病人最忌讳白馒头,喝的是公共自来水。日夜遭受虫爬蚁走的痛苦,身体的各个器官都被葡萄糖破坏。到我毕业两年后给她查尿,尿蛋白已经两个加号。
而我则日夜想着在外流落的她随时可能暴毙在路上,想到她就又惊又怕,日夜在惶恐中度日。大专三年,我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每一个旭日东升的早晨我都是情绪最低落的,心情沉重地甚至没有下楼的力气,这些完全都是因为我做了一整夜的噩梦,梦到她在疯疯癫癫地流浪,在受苦,而我却没有能力去救她。”
“知道我们为什么后来都不管她吗?因为我们从来到这里就被他洗脑了。”
“他总是说他多好多好,正值,善良,跟谁都好,一个村里没一个说他不好的。娘什么都不好(指那个被卖的野孩子),做事颠三倒四,也不会处理人际关系,所以我们都认为他是对的。确实,他是家里的男劳力,没有他地不能种;他干在外做工挣钱大部分都拿家来交给娘,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但是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这些。他要分担的更多,我们要安全,我们要他告诉我们娘有糖尿病,我们能给她看,而不是看着她在煎熬中死去而瞒着不说。”
“也许娘的强势是他想让她死的原因。这些年他挣的钱只隐瞒了一部分剩下的全部上缴给娘,东西娘看得死死地不能给他的亲人。相比较我们是很好摆平的,年龄小,没心眼,又是把他当恩人,所以她死了他才能过上称心如意的日子。”
“所以她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