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只能独行。这世间最动人的爱情仅是两颗独行的心灵之间最深切的呼唤与应答。”
似乎人的孤独都是与生俱来,且无法消弥的。在人世间兜兜转转,几十年的光阴沉浮,心灵却如无爪的凤凰一般无枝可栖,这,怎能不是一种莫大的悲哀!但值得庆幸的是,七月与安生遇见了彼此,她们的灵魂从此不再漂泊。
大抵“青春”这个词都是由毫遮掩的爱恨,倾心以待的挚友和梦寐以求的远方组合而成。影片中,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她们身上,到处都是她们快活到肆无忌惮的欢声笑语。那可能是一个人一生中最纯粹的时光。老来念起,沧桑的脸庞上甚至会浮起孩童般的笑颜。
可是人总要长大,曾经的形影不离,在某一天,措不及防的就成了形单影只。安生为了她的爱人离开了,她要到北京去和他一起生活;七月没有留她。两个人的生活轨迹在短暂相交之后,开始走向了两条截然相反的路。
高考,上大学,毕业后找工作,谈婚论嫁,同世间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七月的生活平淡到毫不起眼,长长的一生一眼却可以望到尽头;而安生在各地流浪,她走过一座又一座陌生的城市,在各种各样的场合当服务员,上至豪华游轮,下置偏僻酒吧,饱尝人生艰辛。
安生回来了。一个人,哪怕再喜欢追求自由,也会在某个时刻渴望安定,更何况安生并不喜欢在外漂泊。七月还是那么体贴,安生还是那么不着调,打闹间,却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墙,阻隔了彼此。唇边笑容滞涩。
七月到北京找家明,却撞见迎面而来的两人。绷紧的神经在那一刻崩断,理智溃不成军。多年来的怨愤、不满齐齐涌上心头,似高原冰雪崩塌,似龙卷风横扫村落,似数十米的海啸轰然而至。争吵一触即发。
七月言辞激烈,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安生红着眼眶看着她,不发一言,最后却是安生崩溃似的蹲下,靠着安生的腿,放声大哭。
此次一别,再见时,七月挺着肚子已然要为人母了。两人抵足而眠,七月将多年来她那些见不得光的心事一一吐露,末了,泪流满面。极寒之地近千万年的寒冰霎时破开,迎来了冰消雪融的暖春。
后来,七月死于产后大出血,由安生独自扶养她的女儿,并将他们的故事写成了一本书,书名就叫《七月与安生》。故事里,七月没有死,而是与安生交换人生,过上了自由的生活。这大抵,是安生对七月的祝福与想念吧。
在世人眼里像七月这样的女孩子——乖巧懂事,举止得体,是典型的乖乖女,从不叫人操心。可怎么会有人天生下来就不争不抢,不哭不闹?难道她不曾为了一颗糖果而哭泣吗?其实不然。不哭不闹,无非是因为她发现眼泪和撒娇并没有用,只有顺从——顺从父母,顺从老师,顺从这个世界,她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于是多年来,七月一直掩藏着自己的本性,努力的伪装成别人希望她成为的模样。只是就像人们常说的,假话说的多了,说的人自己都当了真。确实有很多人在伪装的过程中弄丢了真实的自己,一生都未能再度寻回,终日批着那麻木不仁的躯壳了了余生。
幸好,安生出现了。
她们相识于少不更事的年纪,成为彼此生活中重要的人。安生对七月的意义不仅仅是个好朋友而已。安生是七月与内心的自己保持联系的唯一途径。若没有她,那条去往七月心底的道路上,必定是杂草丛生。总有一天七月会忘记自己是个会恨、会怨,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从此心脏不再有力的搏动,而是行将就木的过完一眼到头的人生。可以这么说,七月的人生是由于安生才得以完整。
安生就是那个七月企图掩盖的另一个自己,那个有血有肉,有恨有泪,向往自由与远方,渴望挣脱世俗的枷锁的自己。
她恨安生,她感到痛苦。而与其说她是为了安生,不如说她是为了自己。经年累月的伪装几乎要长成另一张脸,却在此时被硬生生的剥除,伤口必定是血肉模糊。
就像是在黑暗中活了十几年的另一个自己,突然被不着寸缕地,置身于热烈到刺目的阳光下,路人一览无遗。
七月害怕了,所以她拼了命的否认安生,以为这样就可以否认掉另一个自己,然后缩回到安全舒适的龟壳中自欺欺人。可最终,她还是勇敢地拥抱了另一个自己,带着释然与微笑,安然赴死。
在漫长的时光中,七月与安生犹如一株双生并蒂莲,缠绕着相伴而生,她们相互慰籍,相互扶持,彼此是天地之间最为亲密、最为信赖的存在。当她们站在一起,她们的灵魂合二为一,从此不再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