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朦胧,我思念起我的母亲,我从来没有写过我的母亲,除了一首小诗,在大学的时候,我还因此获奖。
我只是觉得,文字在母亲面前是那么的无力,它们甚至不能表达母亲之于我的十分之一。是啊,这无处安放的十分之一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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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算不上温柔,她性格外向,大大咧咧,有点强势,有点蛮横,甚至是小时误以为的“无情”。
记忆中,我的八九十来岁,她从不愿牵着我的手走路,或是拽着衣角都被数落一番。
异地读书,每次远行,站台上,当别人的母亲还在抹眼泪,她已飞快转身,任你找不到她的身影。
直到如今,电话这头你还话音未落,那边早已匆匆挂断,只传来嘟嘟嘟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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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又是那么的勤劳能干,干脆利落。人过半百,劳碌一生。
记忆中的清晨,当你还在睡梦中时,厨房的锅碗瓢盆早已噼里啪啦奏起了交响乐。
与父亲一起做买卖的那些年,经常凌晨三、四点就要起床,进货理货出摊。她嗓门大,人也爽快,能张罗,所以,小生意做的还不错,生活水平也渐渐有了起色。
见你在为一件事暗自伤神,母亲总会快快来到身边,帮你做个决定,并鼓动你去做。
母亲又常常犯错,因为缺少严密的思量,她说错话或做错事,没少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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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无法去准确的定位我的母亲,就像这世上并没有一个完美的人,但我放眼回望,在一片遗满沙砾的沙滩上,我几乎只看见了闪闪发光的珍贝。那些遗落的沙砾显得那么暗淡渺小,微不足道。
我并且知道,母亲的强势和偶尔蛮横,也是在遭受了生活的真相后,不得已而为之的外衣,待群山峻岭跋尽,你会发现关于母亲,那一切的无解,都是因为爱,一份专属于母亲的,柔软无比的爱。
因为我又记起了,初二那年,急性肠胃炎,那个不肯牵手不肯拽衣角的母亲,曾彻夜用肚皮给我捂脚。
我又看到了一个年轻的母亲,怀抱着一个爱哭,闹夜三年的婴儿,来回踱步哼歌的身影。
或者我怎么会知道那个不懂目送的母亲,转身的刹那,有没有偷偷的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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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母亲老了,我已经常常想起她眼角的皱纹,苍老的茧手,我也开始常常心疼她过去大街小巷的穿梭,现在屋里屋外的忙碌。
前日,母亲打电话来,又是匆匆几句,她已经是奶奶了,在带孙子,我已经是妈妈了,在带女儿,我知道她惦记我,惦记着我一切的生活,每次来电、去电匆匆,但总不忘嘱咐:好好与婆婆相处。
我渐渐体恤到一份母爱的不易,它仿佛被生活生切硬刨,四处飘零。
我们出嫁或迎娶,母爱,是日日惦念,无处安放。生怕说错或做错会辜负子女的终身幸福。
我们青春年少,意气风发,母爱,是做什么都不对,局促不安。我们开始嫌弃她的无知和落后,也开始厌烦她千篇一律的唠叨和没有新意。
那儿时的我们呢?母爱含辛茹苦的抚养,屎尿屁里的周旋,可那时我们天真无邪,不懂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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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更像是一只嗷嗷待哺的狼崽,榨干了母亲的血乳,便四处奔跑,母爱更多的时候,已被我们甩落天边,遗忘在地平线。
我们在山的这头,母爱在山的那头,年老的她遥遥相望,而我们还在马不停蹄。
就像每次回家,母亲总是匆匆帮我打点行囊,恨不得把家里有的全部带给我,甚至来不及好好说上几句话,便又启程,即便短短的车程,也不忘给我包好十几个煮鸡蛋。
而我,背上沉甸甸的包,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走了,踏上列车,走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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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她对我的爱常常自信满满,常常局促不安,更常常不合时局,无处安放。
但我更知道,这千千万万世界中的女人,于她一人,最爱我。
再从没有一个女人,像她这样对我。
不管我的脚步将我带向何方,她都在身后,偷偷的爱着我。
母亲,这千千万万世界中的女人,我也最爱你,其次才是女儿。
----致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