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泰茶馆里的往上混门道

裕泰茶馆里的往上混门道

裕泰茶馆的青瓦上落着几只麻雀，铜壶里的水噗通地冒着热气，王掌柜把一摞盖碗码得齐齐整整，袖口上的蓝布补丁被手风带得轻轻晃悠，午后的阳光斜斜地切进茶馆，在积了薄灰的八仙桌上烙出亮堂堂的印子，跟他心里点盘算一样，透亮。

“掌柜的，您给评评评理。”小李子喘着粗气掀开门帘，棉袄上还沾着胡同口的雪沫子，“我天天起五更爬半夜，送外卖，发传单，脚不占地干活，可兜里的子儿咋就不见涨来着？”

王掌柜拎起铜壶，给小李子续了碗高末，茶叶在水里打着旋儿：“小李子，您这就跟咱茶馆泡茶叶似的了，光使劲泡，不琢磨水温，时辰，那味儿能对吗？您听听赵老板和长匠的事儿，就明白咋回事了。”

街对面的张木匠正蹲在门槛上凿木花，刨花卷成一圈一圈的，像他这辈子地日子，绕来绕去都归地几道榫卯。他手艺是真绝，老榆木在他手里跟面团似的，可是守着那套老把式，新出的榫卯工具瞧都不瞧，更别提学啥全屋定制的新花样了。有回赵老板找他打套新式茶柜，他梗着脖子说，老祖宗的法子最是地道咯，结果那茶柜摆在店里，跟新刷的墙格格不入，赵老板再也没找过他。

“张木匠那手艺，是把硬骨头，可他就认那死理，不学着变。”王掌柜呷了口茶，茶梗在碗底沉了底，“这就跟人长本事似的，不能光守着小时候学的那点，得一直学，还得死磕着练，您看胡同口那修手机的小张，一边修机器，一边学着直播带货儿，现在都在网上卖配件了，这就是本事得跟着世道变了。”

小李子挠挠头:"那我也学了呀，送外卖的时候学了咋规划路线，可还是慢。"

“这就说到干活麻利上了。”王掌柜指了指墙上的日晷影子了，“您规划了路线，可送的时候还老惦记着跟人唠嗑，或者一着急就走错路，这不就把时间给糟蹋了？赵老板早年卖菜的时候，天天把菜码得整整齐齐，记账用个小本子记得明明白白，哪样菜啥时候进，啥时候卖得快，门儿清，后来他借了辆三轮车，一天能跑仨胡同，这就把时间和力气花在刃上，效率高了，钱自然就来了。”

正说着，赵老板哼着小曲从门口过，他如今盘下街角的副食店，还雇了伙计看店，自个儿腾起了批发。他店门口支着扫码支付的牌子，柜台上摆着小广播循环着那每天的促销，手里还拿着平板电脑记着账儿。

“赵老板那是借上了劲儿。”王掌柜朝他拱了拱手，“他借了伙计的力，借了手机的方便，还借了点本钱，把买卖越做越大，您送外卖，要是能琢磨着跟几家餐馆谈个固定合作，或者弄个小团队分工，这不也能借劲儿吗？总不能一个人累死累活，那不成只低头拉车了吗？”

小李子听得眼睛发亮，又犯了嘀咕：“那要是学了，快了，借了劲儿，就能成了？”

“那也要有个好心态。”王掌柜指了指窗外边的晒太阳的老猫，“您看它逮耗子，不着急，等着机会，一个扑一个准。人也一样，别老想着一口吃成胖子，得往长远的看，赵老板当年卖菜赔了好几回，也没急眼，慢慢摸出的门道。还有哦，您也别把自己给累垮了，跟拉车似的，天天死拼，身子骨垮了，啥也干不成，得学会歇歇走走，养足精神再干活儿。”

把时间花在正经的事儿上，更得学会借杠杆的力量，还得沉住气，有好心在屋，缺了哪一样，这日子都跟没泡开的茶叶似的，没味儿。可是把这些捋顺了，那日子就跟王掌柜茶汤一样，入味，咂摸起来，有滋有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