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绉玮
又是相逢在旅途,我曾无意去看那些舒展愁容的面颊。直到平时的反常举止,似乎惊扰到他人。我才从窗外飞驰而过的树影里,从那大片荒草弥漫的山丘,倾泄而来的浓绿所吸引,徘徊流连于其间。并全然忘记坐在对面的人,向我的示意。
“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比如乡里、平时集会、书画里。”他试探地询问,恐惊扰到我。
“啊,我只是很倾心这绿荫环绕的山间,兴许是夏季,时间都都混入汗水流淌着吧。”我兀自低喃。
“哦那你或许是想家了吧,只有在家里能抵得住酷热,毕竟都是平常思绪,不易察觉吧!”
我挪动不开已经顿感麻木的双腿,所以也不想过多偏向他或述说些什么。本就不太想解释缘由,只是习惯性点头,作为交谈的结束。
我继续想着,几个模糊的身影、几趟回顾的归途、两层混凝土的壁垒、长道漫延至水塘的树影。而今在轨道下行驶的列车,交叉纵横的记忆像铁轨一样长,适逢迎合这旅途风景。让人浮想联翩,却又不肯叩响那扇被岁月掩埋,尘土飞扬的年岁里,那些伛偻腰肢下晃荡的烟斗盒。仿若云雾里的薄奠,在山里飘忽地踏风走来,掩埋在地里的时岁不再醒来。
偶尔会使我停驻的飘飞思绪,并长久延伫。只是那是在很久以后。在少时,只适合在围着围栏,看家禽扑飞着翅膀,散落下几根羽毛,挣相啄食。或捕获几只吱呀的鸣蝉,然后惊起一树扑棱着飞去的身影。或在捡拾的柴火里躺着,在平地铺就掩盖过潮气,长长的看着长在山丘里屋宇的井然排布。有时想过扎根于此的自身,终究未曾老去在这里,却也遗留下点滴供作养分再滋养后辈。总之,那时很长,巷道弯弯,别进连通的大路下拐角的房屋。时间也是如偷溜的指尖流沙,攥紧或放开的瞬间,足以倾泄而下,不留拍手的间隙,亦或查看曾今遗留下的痕迹。
恰逢连绵的雨霏,在动车经过停留的站台。撑起黯淡的眼帘,溅射到白静玻璃的雨点,散漫过眼角的弧度,像极了在那深绿色的房屋一侧爬满墙壁的藤蔓。那是我度过旧时时酣睡的壁垒。虽现今褪去了那抹浓绿,变成黝黑的屋瓦下侧漏雨水时,墙壁斑驳的裂痕,还有霉菌长在门扉。甚至结着些许果实,只是没人摘取罢了。推开浸润过雨水、嵌地严实的门角,便有竹叶攀爬上来,夜晚凭借月光,投映到我遗留于此的梦痕,只是,那也是往昔回忆,回忆里,只有低矮的竹笋,攒劲长成今时的模样,却少了可以彼此欣赏的人。
从疾速到缓行的时档里,我看见窗外抛洒倦意的路途者伸直着腰,摆弄长久停坐于此的那份疲乏。不禁想起早起时,踏着黎明前曙光行进的父亲,作别时那被陡坡埋没下的身影,在清晨晃荡地幽微,直至成为一点,闪瞬而逝。几年前,土坡都被挖下深沟,填埋在混凝土下,长久地被庄稼点缀。没了往昔的趔趄与跟头,我那时反倒走的平实,昂首挺胸自不在话下。
出站时,望着归巢鸟雀劫掠过的四方天空,我踏上舒而缓的步调,迎面而来的风里我嗅出了凉意,但是只要心灵饮着热血,哪里又是归途呢?我这样想着。便加速踏过如潮水般将我推送往后的风尘。